把搓手的动作改成给老医师打赏。
出得药堂来,正是未时左右,阳光明媚,公主深深地女干了口气,站在太阳底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香呀!”
她感慨。
医馆的台阶很高,旁边是就是一个个摊子,公主循着味道从高台上绕过去,说想吃。
“进东都之后我再没吃过这个了!”
孔捷知道她的意思,进了东都,她便是公主,没有人敢让她在路边吃这个,孔捷没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的混账话,说:“等着,我给你买。”
公主循着味道绕到医馆后面,站在高chu看着那摊主做小吃,兴冲冲露着一排小白牙,一脸的新奇兴奋,她的那份快好了,她滴溜溜地在高台边缘转了转,孔捷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张开手。
他俩真是一个敢蹦,一个敢接。
公主毫不犹豫地蹦了下来。
“咚!!”地一声,公主落地,落地还“嗯~”地娇哼一声。
孔捷憋笑,听动静都害怕她崴了脚,但公主毫无知觉,站起来吱哇乱叫地绕到摊子前去,接过自己的那一份,开始吃。
孔捷说:“阿聘你怎么这么重啊,好一声‘哐当’巨响。”
公主正吃着高兴,闻言拳头警告:“孔捷你敢笑我!”
两个人一路吃吃喝喝,买这买那,公主说想去看算命摆摊的地方,让孔捷带路。
“你去那里做什么啊?”孔捷不乐意:“那里的脏东西多。”
“什么脏东西?”公主很有热情。
孔捷不想跟小孩子多说:“总之是脏东西。”
可公主纠缠不休,孔捷最开始还是松了口:“先约法三章,去了那里哪怕是小指甲盖的东西也不许碰,你怀着身孕呢,犯忌讳!”
他是鬼。于他而言,这世上再没有比一个即将获得生命的孩子更加珍贵。
公主觉得他好啰嗦,连连道:“好好好,什么都不动,好了吧!”
光天化日,孔捷想着去也无妨,未免麻烦,可以带着妹妹直接去找找黄大仙,聊一会儿,也算满足了她的好奇。
城东北市繁华,公主整日在武信侯里呆着没有见识过,孔捷带着她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一直走到桥边,孔捷跑去桥下窝棚找黄大仙,却发现人不在,屋子比之前还有凌乱,抽屉都脱出在外。孔捷没有多看,草草作罢,打算带着公主走一遍沿河长街便了,没想到今日算卦摆摊的也少,反观河面对岸的闾巷倒是食店客店交杂其中,看着热闹极了。
公主满怀期待而来,见状自然大不满意,要孔捷自己来说他们这行新奇古怪的鬼怪故事。
孔捷挑挑眉,“故事多着呢,你想听什么?”
他年少风流,脸上又总挂着洋洋得意的神色,翩翩走在路上,便有了几分夏日懒洋洋的味道,公主漫无目的地问起,孔捷便漫无目的地答,说冥府的管理和人间差不多,无非一个是公文红印戳,一个公文黑印戳,人间纵横的鬼怪也害怕凡人告状,若是被冥官逮到也是要受刑的,还绘声绘色地形容了阎王殿里如何剁四肢,扔汤镬,捞筋骨……
“停——!”
公主清喝一声,抚摸着肚子:“你确定我现在适合听这个?”
孔捷:“……”
他原地检讨:“那换一个。”
说着想了想,无中生了个友:“我兄弟也是个术士,在别的城池中摆过摊,半年前,他曾经遇到过个妇人,妇人求助说她和她丈夫每晚都会听见敲门声,前几年他家的生意如日中天,但因为遭了对家诅咒,生意一落千丈,女儿也失足落水,他们一直在为女儿鸣不平追查那个对头,但是进展很慢,每晚又被敲门声纠缠,他们觉得自己一家是被恶鬼缠上了,便想找个厉害法师破煞除祟。”
公主一听,竟还有此等事?
连问:“那然后呢?你朋友帮他们除掉了吗?”
孔捷摇头:“没有
。”
公主疑惑,步子都停下来。
孔捷回身摊手:“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诅咒。那个在外敲门的鬼魂,就是他们的女儿。”
公主倏地睁大了眼睛,表情怔忡。
夏天已经过去了,如今正是秋意渐浓时候。
孔捷看着公主,知道自己这故事讲得成功,心中不由隐隐得意。
“生者想追查真相,死者却只想回家。”
他嘴角向上,说起这么多年领会出的道理:“活人总是不明白,那些会在他们身边纠缠不休的鬼魂,就是他们念念不忘的亲人。”
金风簌簌,公主的眼神微妙地闪动了一下。
孔捷一脸都是“快来崇拜我”的表情,灵魂似早已飞舞起来,少女猫儿般的瞳孔注视着他,仰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第15章陈英
算卦摆摊这一条街,沿着河岸足有将近一里的脚程,孔捷原还纳闷今日怎么这么清冷,快走到尽头才发现围观的老百姓全都聚集在一个桥头上,那是个不知名的拱桥,看热闹的人站在桥边岸边指指点点,底下聚集着城防守卫的服色,看样子是在执行公务,木枷锁链压着五花八门的人。
现在陛下在行宫围猎,不在东都,衙门一切以稳为主,这倒是难得的大动干戈,听桥上闲言碎语,说是城防管理查了一批偷盗走私,这今日是收网押人呢。
公主也站在桥上看热闹,瞧了一会儿,侧头轻声问孔捷:“周殷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回去围猎。”
孔捷心头一动,不懂为什么会提到国公爷,但仍如实答:“没有,这几日南院都有人值岗。”
公主点了点头,她心思缜密见微知著,判断只在一瞬之间,孔捷看了她一眼,没有听到她心中任何声响。
孔捷放眼去看底下,被抓的形容狼狈,什么歪瓜裂枣的人都有,定睛一看,他忽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邋邋遢遢的道袍,臊眉耷眼地被人绑着手脚,虽然只半个侧面,他也立刻看出那是黄大仙。
孔捷指了指人,朝着桥上看热闹的问,“那个怎么回事啊?没和其他人绑在一起?”
立刻有好事之人答:“他啊,他偷盗,被人检举偷了五枚东珠,据说成色非常好呢!”
孔捷一怔。
公主侧头看了看孔捷,想到刚刚他带自己去的地方主人不在,皱眉问:“是你那个朋友?他手脚不干净?”
孔捷不防公主如此直白,立刻道:“不是,那不是他偷的。”
公主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多言,只是安慰:“那你不用担心,看城防的架势,也就是普通查一查。”
她心道,如今皇兄不在,国公爷特意从围猎场回来,看来是有要事在身回来压阵的,她记得几年前九江王下狱前也曾有过一场骚乱,做大事之前清清障,把一群作石更犯科之徒打包扔进监牢关一阵,这很有她皇兄动手布局的风格——看似与大局无关,其实在防范真正行动时一切可能的变数。
孔捷听着她的心声恍然大悟,哦,取腹地前打边角,明白了。
而就在此时,河岸上正被簇拥着的一个人忽然转过头来,看样子是今日公务的头领,孔捷一怔,竟然是一个熟人:陈英。
此人身骑白马,一脸霜雪欲来,身上穿的是深蓝底服、银灰铠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