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叹了口气,心想真他妈作孽啊。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沈放又跌落到原本的排名。老齐找沈放谈话,看见他这个状态也不好说重话,老齐抱着保温杯,想起什么,福灵心至地说:“小放啊,你成绩要搞起来啊,谢惊寒这么优秀,你作为他的同桌,也要向他看齐对不对?”
沈放当时的表情让老齐第一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伤害了这个孩子。
除夕那天,薛策和岑欣然带着沈放去了郊区,他们在荒原的平地上放烟花,烟火在天际绽放时,岑欣然揽住了沈放的肩,说:“小芳,开心一点。”
沈放点头,说会的。
他只是暂时地被包裹在了一层恍惚的情绪里,和谢惊寒在一起的时光太过快乐,但他们的分别又过于仓促割裂。沈放想,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好像没有用,烟火绚烂的光落在沈放脸上,他围了小熊围巾,心想,明明去年谢惊寒说要带他去郊区放烟花的。
高三的时间紧张而争分夺秒,过完年后的一个星期,沈放正式开学。
蒋超被调回来,再次和沈放成为了同桌,空着的座位重新放上了书;沈放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学习上,但没什么起色,排名始终在倒数两百徘徊,在高三下学期第一次月考后,沈放主动要求上补课班。
时间被压缩再压缩,高考的氛围已经开始弥漫,沈放好像慢慢地从那种恍惚的状态里走出来了,他变得沉默而安静。但高三chu于高强压力下的每个人都被磨平了棱角,沈放的变化并不显眼,他被淹没在众人之中。
沈嫣和沈放谈过几次,但沈放已经自顾自地给自己建立了一堵墙,沈放却并没有意识到。
沈嫣为此事头疼而难过,夜里辗转反侧,段嘉轻柔地拍她的背,安抚她:“青春期谁不经历这些,而且他又刚好赶上高考,状态消沉些也正常。”
沈嫣抱住段嘉,说:“我以前总觉得小乖太没心没肺,天天就知道傻乐,但现在小乖这个模样我又心疼,还不如天天傻乐呢。”
她叹了口气,语气很轻地说:“小乖会不会是因为临时标记的原因?”
段嘉居然笑了,语气无奈地说:“你还是医学博士呢。”他说:“不是临时标记,”段嘉轻柔地将沈嫣的发丝勾到耳后,很笃定地说:“小乖分得清,他对谢惊寒不是因为临时标记。”
段嘉:“小乖会走出来的,他不舍得让爰他的人因为他而难过。”
科学研究证明:遇到好事或坏事,经过六个月,人们会恢复基础的幸福水平。极端情况对我们的幸福影响很小。
沈放的状态确实是在慢慢变好,临近高考的前半个月,沈放满十八岁生日,全班同学在教室里庆祝他的成人,沈放在众人的簇拥下许愿吹蜡烛,他将蛋糕小心地分给每个人,在对方给自己说生日快乐时诚挚地祝愿他们高考顺利。
欧阳梦甚至放弃了宝贵的学习时间,跑来四班蹭蛋糕。
蛋糕不小,但每个人分完也只能吃一两口。欧阳梦珍惜地吃着奶油,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上,欧阳梦突然说:“谢惊寒没给你发生日快乐?”
后面的薛策和岑欣然倒女干一口凉气。
沈放将最后一口蛋糕吃完,情绪稳定,好像随口道:“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昂风出事后,谢惊寒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注销,唯一能联系的是电话,沈放在无数辗转难眠的夜里都忍不住打过去,但没有人接听,在一个星期前,电话显示欠费。
“啊,正常吧。”欧阳梦说:“昂风破产后找他的人很多,为了安全以前的联系方式肯定都不能用了。”
沈放嗯了声。
欧阳梦吃完蛋糕,转身抱住了沈放,拥抱一触及分,她拍着沈放的肩,豪迈道:“高考加油啊兄弟!”
六月八号,高考结束。
高三楼卷子飞舞,尖叫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毕业典礼放飞白鸽,朝着蔚蓝自由的天空而去
。
沈放趁着成绩没出来的假期找了个兼职,在游泳馆当助教,用兼职的钱加上自己多年存下的零花钱,报了个钢琴课。
六月闷热打雷的天气,一场大雨蓄势待发,沈嫣开车去钢琴班接沈放。
明亮的白炽灯下,少年人一身清爽的短袖短裤,坐姿笔挺,乐声在他细白的手指尖跳跃,老师在一旁拍手,笑着对沈嫣说:“他虽然学得太晚,但是性格沉静,坐得住,练得也认真,是个好孩子。”
沈嫣养了沈放十八年,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沈放性格沉静。
回家的路程中,大雨倾盆而下,沈嫣开着车,看了眼望着窗外发呆的沈放,说:“成绩要出来了,小乖有什么想学的专业吗?”
沈放愣了一下,雨声磅礴,打在车窗上叮铃作响,沈放在雨声中沉默了会儿,摇头说不知道。
高考成绩出来后,岑欣然和薛策如愿以偿考入首都体院,沈放成绩一般,高二本线三十五分,只能在江城上个普通的二本大学。
没有人对他的成绩有指责,毕竟以沈放平时的成绩来看,这已经算超常发挥。
填报志愿那几天,段嘉和沈嫣拿着志愿指南翻来覆去地看,沈放的分数不高,能报的好学校和专业根本不能兼得,选择少之又少,唯一一个稳妥的是江城本地大学的英语专业。沈放在报志愿的过程中没怎么参与谈话,只是在段嘉询问他要不要学英语时拒绝了,沈放说:“还有两天填报结束,让我想一下。”
他回到房间抱着小熊在阳台荡秋千,从看到成绩的那一刹那他的情绪就低入了谷底,所有人都认为沈放对成绩不满意。其实并不全是。
沈放只是突然对自己很失望。
他想,原来谢惊寒在不在,自已都不能陪他去首都。
阳台的绿植绿得发亮,六月几乎天天下雨,空气沉闷,枝叶女干饱了水分,沈放看着水灵的枝叶发呆,心想,难得我就这样了吗?
考一个普通的分数,读一个勉强的专业,一辈子都在江城安稳度日,他会淹没于庸庸碌碌的大众之中,和谢惊寒再无交集的可能。
不,沈放放下了小熊站起身,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对着客厅里诧异的段嘉和沈嫣,说:“我想复读。”
沈放平复了呼女干和急促的心跳,郑重地又一次重复:“爸,妈,我想复读,不是开玩笑。”
八月中旬,在众人轻松快乐等待通知书的日子里,沈放背着书包回了一中。
老齐将他分在了重点班,自己亲自带,在办公室里老齐问他:“为什么复读?”
沈放:“我想考首都医科大。”
再来一年的高三,沈放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他申请了住校,隔绝了所有玩乐,把自己反锁在书本里,这一年,沈放不听歌,不看电影,不打游戏,甚至连周末都匆匆忙忙地在家里待一天,而后背好新装的书本,在他爸妈担忧的目光里回到学校。
沈放的成绩直线上升,但上升到某个点后,成绩再无起色,他三年玩乐落下的基础在此时反噬,沈放的成绩忽起忽落,连着他的情绪。
沈放开始反复地怀疑自己,无数次内心进行自我对话,在折磨中坚信自己,又亲自将自己的信心打碎,他第一次知道,通往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过程中,一个人可以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