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亡的突然,蔡首辅压根没有反应的机会。所以赐死的时候连一道圣旨都没有,只有窦玉口传的口谕。
蔡首辅毕竟是朝中一品大员,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所以司晏会连夜召见徐瑾年他们。
司晏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卷黑红相间的圣旨。司晏只手拿出,往书案上一放,书卷自动打开。
“若是皇帝失德,有违伦常,可废而后立!”司晏缓缓念出其中一段话,然后失笑。
这卷遗旨和太后手里握着的那卷是一样的,所以蔡家手里的遗旨其实并无什么,可见蔡家其实并不得先皇看重。
司晏看完,将遗旨拿起来扔给窦玉:“烧了吧!”
窦玉接下,直接扔到火笼上。只见青色火苗窜起,白烟升腾之后,那卷曾经让司晏畏惧的遗旨就化作飞灰消失。
“魏淳说什么了吗?”司晏又问。
窦玉沉默一下,然后迟疑的开口:“魏候说昨日只是一时冲动,冒犯天威,最该万死,可是魏家无辜,但求陛下放过魏家。”
司晏冷哼:“这个时候想起魏家了?”昨天脱他衣服的时候可没有,用力的时候也没有。那个时候魏淳想的,是将他拆吞入腹,让他也尝尝痛的死去活来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司寄说,冯相带人过来锁拿魏候的时候,魏候没有反抗,也未曾辩驳。”窦玉偷偷去瞧司晏这个时候的神色,见到司晏此时脸色如常,才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又想到,司晏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又不免担心起来。
“你去叫冯相进来,其余人爰跪就让他们跪着。”司晏这个时候起身,慢慢整理自己的衣服,待一切妥当,才看向门口,目光如炬。
“是!”窦玉转身就去开门。
“陛下请冯相入内。”窦玉出去就当冯相面前,躬身低语,随后伸手去扶冯相。
冯相没有去管窦玉伸过来的手,而是抬头看向勤政殿的大门,缓缓起身迈步朝里而去。
“微臣参见陛下!”冯相进门朝里两步,便跪地行礼。
“平身!”司晏端坐皇位,薄唇轻抿,面色平静。
冯相听见司晏的话,才慢慢起身,拿着手里的奏折缓缓上前。
“陛下,镇北候魏淳,目无王法,携剑夜闯禁宫,企图谋害陛下,臣以将其拿下,请陛下严惩。”冯相递上手里的折子。
司晏看着冯相递上来的折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挑,携群臣以胁迫君王,这难道不是忤逆犯上。
“魏家自太祖始,便有携剑入宫廷之权,冯相可知。”司晏并没有接那份奏折,而是往后一靠,直接反问。
“陛下,这是要维护魏淳?”冯相有些吃惊的抬眸,目光刚好落到司晏脖子那chu咬痕上。
“不是维护。”司晏抬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角,然后温和万分的说:“昨日是朕召魏候进宫的,进宫侍寝。”
司晏一边说这话,一边去看冯相的表情。
冯相并没有太吃惊,而是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陛下,臣是您的老师,先皇在世之时,许臣教导之权,臣有责任告诉陛下对与错,是与非。”冯相坚定的开口:“魏淳夜闯禁宫,是错,企图谋逆是非!”
司晏并没有多在意冯相说的话,有多么严厉,而是继续自己那毫不在意的姿态。
“冯相,先皇那道遗旨,还有外面那群朝臣是你的底牌。你确定要拿这事,与朕相抗?”司晏抬手,眸眼瞬间沉了下去,随后眼眸一抬杀意尽显,毫不掩饰。
“陛下,那些朝臣不是臣的依仗,臣之忠心苦心,才是臣的依仗。先皇的遗旨,臣至今不知内容,也从来没有想过拿出来。但是,陛下若是一意孤行,臣不介意请出遗旨,看看先皇对陛下的期许。”冯相直接跪地,高声说着。
看着冯提的弯曲脊背,司晏竟然看出一股子得意来。
“太后薨了,冯相可知?”司晏冷笑,随即问道,声音平静,语气
柔和。
冯相猛的抬头,吃惊的看着司晏。蔡家必亡,是他的意料之内的事。可是太后在后宫多年,早就是皇家的人,又是先皇遗孀,蔡家之败,波及不了他。
司晏看着冯相吃惊的眸子,又慢慢道:“朕亲手掐死的,因为她利用朕的东西去杀了魏淳。”
“今日,朕在蔡家也看到了先皇遗旨,朕就在想,冯相手里的遗旨到底是什么内容。”司晏猛的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冯提。
“这样告诉冯相吧!魏淳之重,在朕这里之于大禹江山,之于司家天下。朕敢杀太后,敢除掉蔡家,不介意在多一个冯家。朕敢赌,拿整个江山赌,冯提你敢拿冯家来做筹吗?”司晏厉声反问,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冯提。
冯提猛的抬头,很是不解和吃惊的看着司晏。他与先帝做了十几年的君臣,见惯了先帝对权利力的欲望,对帝位的看重。知道先帝的自私,也十分了解先帝手腕。
可是他确不懂司晏,明明是下先帝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却是一身执着,厌恶争权,铁血手腕,对帝位毫不在意。为了一个魏家小子,可以说出这么违背常伦的话。
第四十七章离京。
“陛下,臣追随先帝多年,深知先帝对您的期许。陛下不在乎臣是在乎的。陛下,万不可一错再错!”冯相言辞恳切苦口婆心的大声说道。
司晏失笑,看着冯相这为人臣子的面孔,不由得恶心。
“冯提,你在乎什么?你在乎的不过是你的名声,冯家的声望,还有你到手的权力吧!”司晏低头:“蔡家做的那些事,你敢说你不知情,先帝为何子嗣不丰,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算计先帝,算计蔡家,你敢说你只是忠君爰国?”
“所以不要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看透了朕,朕也看透了你。朕说过了,朕不是先皇。先皇优柔寡断,那是因为先帝放不下手里的权力。朕不一样,若是你想试一试,朕可以成全你。”司晏有重新坐下,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冯提。
冯提忍不住抬头去看司晏,眼前的少年不是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的先帝。这个少年才真正是一个帝王,手段铁血,要的不是如何掣肘一个臣子,要的是臣子的绝对臣服。这才是帝王之威,君临天下。
冯相忍不住退缩,但还是柔着头皮,直面司晏:“陛下,如此枉顾礼法,包庇乱臣贼子,如何让天下信服,群臣爰戴。”
“朕要的爰戴不是你们虚伪的奉承,朕要的信服不是假意的恭维。冯提你是朕的老师,却是只看到了先皇教导朕的那些东西。可是朕不是先皇,朕就是朕,谁也替代不了。”司晏坐在高位,目光轻抬。
“冯相若是不满意,可以拿出先皇遗旨废了朕,看看朕接不接的下来。毕竟南境的岭南王,还在等着看京都这场好戏!”司晏接着又叹了口气,等着冯相的回复。
冯相这个时候退缩了,如今的这样的局势,他都无法和司晏斗个平手,又如何去掣肘从未接触过的领南王。
““那陛下就错下去吧!”冯相轻哼一声。
“那好,冯相无事便退下吧!毕竟你的那帮子学生同年,在外面跪了很久了,秋天还是挺凉的!”司晏见冯相松口,立刻收回自己目光,做出送人的姿态。
“臣,告退!”冯相几乎是咬碎牙齿说出这句话来的,说完便起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