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处长见患者没有大问题,也放了心,应下周从文的话回头去联系单间。
类似的情况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医院、医生只管治病,其他旳医生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管。
虽然没资格、没义务管,可出了事儿所有的锅都是医院、都是医生、护士的。
刚刚护士叙述的事情韩处长听懂了一小半,但也猜出来了大概。
当务之急是把患者和问题分开,然后劝说他保持冷静。
真特么的,做了一天手术,晚上还不能回去睡觉要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韩处长觉得周从文周教授的确很辛苦。
他拿着手机出门,信号不好,去用座机联系病床。
抬眼看到病区大门口一个小脑袋伸出来。
沈浪。
“沈浪。”韩处笑着招了招手。
见韩处看见自己了,沈浪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韩处,没什么大事吧,我担心要急诊手术……”
“周教授在里面……”正说到这里,周从文从换药房出来。
看见沈浪,周从文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冲着沈浪招手。
“从文,要上手术么?”沈浪努力为自己找借口。
“别扯淡,给你20分钟。”周从文说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沈浪隐约明白周从文的意思,他眼睛里星光大作,宛如浩瀚宇宙。
“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打听清楚,所有细节都要,一会去我办公室汇报。”周从文嘱咐道。
沈浪领命,像是一条小鱼似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韩处看的好笑,但没和周从文交流,而是抓紧时间联系床位。
把患者抬上平车,他还在挣扎着,叱骂着。
只是因为刚刚切除了一个肺叶,底气不足,周从文在一边说了很多吓唬他的话,但很意外没什么用。
这些烂事哦,周从文也没什么好办法,根本不是技术水平高能解决的。
这位患者五十多岁,两鬓已经斑白,一想到他的小媳妇在这种时候还这样,周从文看着他觉得有些可怜。
手术是自己做的,应该有概率五年以上生存,但也仅仅能提升概率而已,很难做到痊愈。
情绪剧烈波动,不说对手术术后的影响,对肿瘤患者是不是会有大爆发,周从文心里都没数。
算了,找个单间先把人安置好。只要患者不出事,自己就算是尽到了心。
折腾完,周从文感觉有些累,身心俱疲。
患者在病房里一边吸氧,一边骂街,时不时还要下地去找人“算账”。
周从文嫌吵,安置好以后陆天成说道,“周教授,您先去清静一下,我和患者聊聊。”
“嗯。”周从文点头,对陆天成使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色。
出了高干病房的单间,周从文瞥一眼防火通道,拉着韩处过去。
走廊的尽头沈浪一身便衣快速跑过来。
他的身影矫健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迅捷、优美,世间几乎所有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此时此刻的沈浪身上。
周从文能从沈浪的身影、动作中看到他的愉悦。
韩处长也看见沈浪,他笑了笑,“周教授,沈医生这个癖好我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没想到……”
周从文叹了口气,钻进防火通道,自顾自的摸出白灵芝。
他从来不散烟,白灵芝这种劲儿大的烟几乎没有人能抽得惯。
“韩处长,从文。”沈浪跑进来后一脸兴奋,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周从文有些惋惜,沈浪这是进入了心流状态。
如果要是能把这份能力用在手术上,沈浪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周从文也了解沈浪,他做手术只能说是一般,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可以用,但绝对说不上顶级,更别说什么登峰造极。
周从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严格,可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不严格的话周从文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沈浪啊,歇歇。”韩处长递给沈浪一根中华。
沈浪急不可耐的客气了一下,点着中华后来不及吸一口便快速说道,“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患者是五婚,现在的爱人22岁,刚结婚不到一年。”
周从文叹了口气,色是割肉钢刀,何必呢。
“平时两人关系也就一般,我去的时候那女的正在哭诉,说一堆患者不中用的话。这种事儿也能拿出来说,好像很有理似的。”沈浪絮叨了一句。
周从文知道沈浪这是按照时间线捋,虽然略有啰嗦,但自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愁苦的抽烟,没有打断沈浪。
“发现患者得病,我估计那个女人就琢磨着遗产的事儿了,还到处打听这病的手术难不难,术后能活多久。而且好像还和别人说,术后绝对不能化疗,那就是个无底洞,要给自己留点钱什么的。”
“这不是前天来住院,昨天必须在科里住么,眉来眼去的就和隔壁床患者的儿子看对眼了。”
“术后趁着患者刚打完杜冷丁,昏昏沉沉睡了,两人跑去男卫生间亲热。”
“结果有个患者家属要拉肚子,进去看了好几次,门都是关着的。里面有声么……话说这两种声音都差不多哈。”沈浪笑道。
周从文真不知道沈浪的脑回路是怎样的,这时候竟然能笑得出来。
“要拉肚子的那位拍拍门,催里面赶紧完事。第三次的时候那个女人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
“我去!”周从文被惊呆。
这女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在医院,男卫生间的隔断里,和隔壁床的患者家属,这几样条件摆出来谁都得先怂三分。
再说,外面还有人,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她竟然直接破口大骂。
“外面的患者家属也没想太多,也是被憋急了,又被莫名骂了一顿,一脚就把隔断的大门踹开。”
“然后那女人就衣冠不整的和外面的患者家属打起来,闹哄哄的,患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患者手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就抄着胸瓶砸过去……从文,你缝了几针?”
“我一般都缝三针,两针固定。”
“两个固定针都被拽开了,血流了一地。”沈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