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陈大石只能无奈苦笑:“姑啊,您听我解释……”
“闭嘴,从现在起,你再敢有一句废话,我就赏你一记耳光。”
吴映莲冷着脸给了他一记晌头,同时出言威胁。
陈大石闻言险些抓狂,你还不让我辩解啊?这也太霸道了吧?
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避免多吃冤枉耳光,他还是乖乖闭上嘴。
吴大美女也没闲着,跟刚刚逛完菜市场似的,拎着陈大石便往钱家走。
很显然,她是认定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糟蹋了人家闺女,打算将手里头这个无耻淫贼逮回去跟人家赔礼道歉,请求受害人的原谅。
于是周荷花这边刚刚将小姑子拿出来的刀子剪子收回厨房,便听到有人敲门。
“谁呀?”
她有些意外,这会天还没全亮呢,大清早的,会有谁上门呢?
外头传来陈大石的声音:“嫂子,救我……”
“闭嘴!”
这是吴映莲的声音。
是大石跟他姑?
周荷花未曾多想,立马跑去开门。
门开,吴映莲看到周荷花只着睡衣,而且睡衣还透的厉害,不由眉头微皱。
你穿成这样出来迎客,不太得体吧?
不过她马上便又释然,人家是没当他们是外人才如此随便,况且要讲礼数的话,自己跟陈大石这个时间点登门拜访才不好呢。
看到门外二人,周荷花则是傻眼当场。
陈大石一个百十来斤的大老爷们,此时被吴映莲拎在手里,身体完全悬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充气娃娃呢,这女人果然不愧是能够徒手卸车轱辘的存在。
还有,大石头上什么时候多出两个包了?刚才离开的时候可还好好的呢。
她下意识便问道:“大石,你这是怎么了?”
陈大石哭丧着脸,没说话,他怕一开口又会挨揍。
“你好,这小子做了错事,刚刚跑出来正好被我捉住。”
吴映莲正色道。
“我没做错事!哎呀……”
陈大石忍不住争辩,结果就是脑袋上又多了个包。
周荷花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当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赶紧凑上前:“他姑啊,你先把大石放下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他不是对小红,那,那个……”
“误会,都是误会,小红没吃亏。”
想起方才小姑子清醒之后害羞的难以自己,这会还躲在屋子里,紧关着房门不敢出来,周荷花就又想笑。
陈大石一脸的不屈,接口道:“她当然没吃亏,吃亏的是我……”
见到周荷花那表情,吴映莲知道自己恐怕是闹了个乌龙,不由尴尬,哪里还好意思再动手教训便宜儿子?
这时周荷花已经去敲小姑子的房门:“小红啊,你姑跟大石都来了,你倒是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呀。”
“啊啊,我不要,丢死人了,嫂子,我想死,啊啊啊……”
听得出来,这丫头躲在房间里,心里满满都是尴尬,正在床上打滚呢。
周荷花才不会放弃,继续道:“你之前叫那么大声,你姑以为出了什么事,把大石揍了一顿,你再不出来他还得挨揍,你就舍得?”
话音刚落,门开了,显然钱丫头也不舍得心上人被揍的太惨……
随着事情水落石出,钱小红红着脸低着头,那颗小脑袋差点要埋进自己胸口。
吴映莲也挺难为情,都不意思正眼去看陈大石。
周荷花也没闲着,她刚煮了两个鸡蛋,在帮陈大石敷着脑袋上的包包。
陈大石则是赌气窝在沙发里,看着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陈大石不是矫情之人,头上多出三个大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他陈神医的本事,分分钟都能消肿。
但他偏偏不这么做,还刻意赌气。
回想起来,自打上初中之后,除了在小姨手里之外,他已经很少有吃亏的时候,今天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动手的又是长辈,总不能打回来吧?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矫情一把,让这位吴姑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顺便还能进一步了解她的性情。
如果她是个讲道理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可假如这个姑姑跟他小姨一样,做事都由着性子来,那往后面对她的时候,他最好还是夹着尾巴老实点。
陈大石这一赌气,一直持续到中午还不曾消停。
在这期间,不只吴映莲给他道过歉,就连向来嘴硬的钱小红,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也给他说了声对不起。
对此陈大石只是哼了两声,其他啥话也不说,也不顾荷花嫂子的劝说,扭头出了钱家,往山里而去,一副被人欺负的愤然模样。
钱丫头只一眼便认定他丫是装的,但吴大美女对这个便宜儿子不了解啊,她生怕陈大石激动之下有个闪失,赶紧跟上去。
随后便看到他进了山林,径直往供着他爷爷牌位的地方而去。
不久之后,悄悄吊在后面的吴映莲看到这小子抱着他爷爷的牌位,坐在大石头上抹着眼泪,画面那叫一个心酸,看的她眼眶湿润,恻隐之心由然而生。
这个可怜孩子天生眼盲,双亲不在身边,于他而言,唯一的亲人就是小姨妈。
可据可靠消息称,他小姨妈对他并不好,虽说没有一天一骂,三天一打,但也差不了多少。
更可怜的是,如今他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偏偏房子还被人给炸了,眼下无家可归。
而她吴映莲倒好,名义上说的好听,什么奉父命过来照顾故人之子,还是以‘未来母亲’的身份来的,结果刚到的第二天就冤枉他,还把人给揍了。
这孩子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被她欺负了还不敢还嘴,只能悄悄进山抱着他爷爷的牌位抹眼泪……
当下吴映莲甚至生出一股冲动:她想冲到陈大石面前,当着他的面扇自己几巴掌,再对陈老爷子的牌位磕头,跟这爷孙俩好好道歉。
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并非放不下面子,而是觉得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去打扰陈大石,为这孩子留下最后一丝自尊、一点秘密。
虽然感觉到吴姑姑的气息已然远去,陈大石还是又抹了半小时眼泪才停下来。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万一姑姑杀个回马枪,他不得穿帮?
流了半个多小时的眼泪,他那眼睛早就又红又肿,凑到水边借着倒影一看,连他自己都觉得心疼。
奶奶地,他有多长时间没流这么多泪水了?少说也得有五六年吧,要知道这可是真泪,虽然流泪是药物刺激之后的效果。
回去之前,陈大石不忘先洗了把脸,还用枯草编了个简陋的帽子,把脸都给遮住一半。
这是要让吴姑姑知道:我不是在装可怜,而是在装不可怜,只是姑姑您眼力好,我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