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片刻，沈翠翠又问：“昨晚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关机？”
“昨天出了点事，被捉了，手机在警察那呢，刚刚韩丽才帮我签字拿回来。”
陈大石如实道，他家小姨那颗心脏比他还要大得多，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吓到她。
果然，沈翠翠淡定得很：“什么情况？”
“有个富二代借给我一千来万，然后想不开跑去报警。”
对于自己最为信任的人，陈大石完全没打算隐瞒。
沈翠翠听完轻哦一声，便懒得多问，陈大石那个神秘账户还是她帮忙给弄的，安全系数有多高她再清楚不过。
将这事翻篇之后，沈翠翠接着又问：“我寄给你的快件你收到没？应该昨晚就能送到韩丽那。”
“收到了。”
陈大石闷闷道。
听出他语气有异，沈翠翠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意，哈哈笑道：“这么说通灵玉猪现在已经在你手上了？有没有被它咬到？有没有晕倒？”
“那东西叫通灵玉猪？你知道它会咬人？还知道被咬到会晕倒？”
陈大石闻言自然知道自己猜对了，玉猪确确实实就是自家小姨送的，他愤愤不平：“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他当然有生气的理由，要是早知道被玉猪咬到会晕倒，自己肯定不会在追赶那女人之时去拆快件，自然也就不会因此昏迷不醒，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万一出了呢？
沈翠翠可不觉得理亏：“你还敢说？谁叫你自己做事不小心被警察逮了去？你当我没想提醒你吗？老娘可是一边陪酒陪笑，一边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提示关机，现在你怪我？”
陈大石被怼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这事确实怪不得小姨，只能怪造化弄人，赶巧了。
不过他也听出沈翠翠话中不寻常的地方，不由问道：“你说什么陪酒陪笑？怎么回事？你不是嫁人去了吗？”
“少废话，我先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能够看得见了？”
沈翠翠不答反问。
闻听此言，陈大石吃了一惊，心道难不成小姨一早就算准，他这段时间能够看得见东西？
他不敢隐瞒，当即答道：“是，已经能看见东西了，而且很清晰，应该比普通人视力还要好一些。”
这话听得沈翠翠哈哈大笑，笑得豪爽非常，一点都不淑女，完了更是大叫：“看得见就好，看得见就好，不枉老娘牺牲色相帮你换到通灵玉猪……”
“玉，玉猪？”
陈大石错愕不已，乖乖，敢情小姨所说的‘能够看得见’，其实并非晓得他双眼能够视物，而是指他被通灵玉猪咬到之后，共享了玉猪的视野。
这个误会有点大呀，只是，要不要解释清楚呢？
陈大石犹豫了，同时也注意到小姨话里还有另外一个无法忽略的地方：“什么牺牲色相？能不能说清楚点？”
“废话，牺牲色相，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当我跟你说嫁人是开玩笑的啊？”
沈翠翠哼哼道：“老娘要是不嫁给那小子，他家哪肯把通灵玉猪给我？”
“什么？你是为了我才……”
陈大石没法淡定了：“为了我能够看得见，你居然把自己后半辈子搭进去？”
“嘿嘿，感动吧小子？”
沈翠翠笑得没心没肺。
陈大石却很认真：“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吗？你这样做，是要我往后余生都生活在亏欠中吗？”
“切，小屁孩儿，学大人煽什么情？”
沈翠翠语气有些夸张：“一想到你现在眼中泛泪，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娘就觉得恶心，听我的，煽情不适合你。”
陈大石：“……”
其实他没有开玩笑，也不是有意煽情。
如果他双眼未曾复明，通灵玉猪对他的作用自然非常大，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小姨付出的代价虽然大，但至少不算太亏。
可如今他已经能够看得见东西，玉猪于他而言不过相当于一个自带定位功能的微型摄像头，能有多大意义？
小姨牺牲色相，还搭上后半生的幸福，就只换回这么个玩样，怎么算都是赔本生意，而且还是赔大发那种。
这才是陈大石越发觉得亏欠了沈翠翠的真正原因。
可这事陈大石能明说吗？
原本他倒是真想说，毕竟小姨是他在这世上最为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可这会儿要是让小姨知道，她用身体、幸福、未来，换来的只是个‘摄像头’，她估计能疯掉。
就算不疯，估计也得跑回来，每天照着三餐，饭前揍他一顿开胃，饭后再揍他一顿消食。
考虑到自己跟小姨的安全，陈大石立时决定将真相咽回去，最好让它烂在肚子里。
至于日后会不会穿帮，那是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呗。
缓了好一会，陈大石才又问：“你刚才说陪笑陪酒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娘昨天结婚，不得摆酒啊？”
沈翠翠哼哼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家亲戚朋友老多了，敬完一轮酒，比老娘逛一天街都累，脸也都笑僵了。”
陈大石闻言咬了咬牙：“如果昨晚我能接到你的电话，让你知道我已经拿到通灵玉猪，你是不是就可以找借口脱身？”
“怎么可能？老娘跟那混蛋证都领了，还逃什么婚？再说了，我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你是。”
陈大石答道。
这话他说得很是平静，就像在讲述一个事实，事实也确实是事实。
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小姨是他碰上过的，最没原则的人。
信用？
屁，那是她用来开玩笑的。
这位医神传人的人生信条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随心所欲。
她答应嫁给对方，起初应该确实是为了拿到通灵玉猪，但东西到手之后，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绝对不会没有办法脱身走人。
但不讲信用的她可不乐意别人说她不讲信用，被大外甥揭了老底，沈翠翠当下就恼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昨晚刚被人睡了，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就不知道顺着我一下？”
陈大石心中无奈，口中却继续道：“为什么不走？你真的非要我觉得亏欠，觉得内疚吗？”
“又来了，不是说煽情不适合你吗？还亏欠呢，你欠老娘的还少吗？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