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蛇走，气势磅礴。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薛云暗自咬紧了牙关，感觉意识恍惚之余，精神上险些也快要一同崩溃。

存在于精神世界之中。

眼前的火龙神红拂并没有实体可言，他的身体早已在多年前死去且腐朽，剩下的唯有纯粹的自我意识。

薛云不知道，这种存在形式算不算得上是正常的生物。

但毫无疑问——

至少在意识领域之内，眼前的红袍龙神沉浸于此道何止百年，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比拟的存在。

『如何......』

眼中的双瞳，仿佛有星云闪烁。

红拂面无表情，冷冷问道：『现在，你还打算要带走她么？』

霎时间。

周边的时空仿佛轰然静止，一片寂静之余，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当然要！”

轰

猛地上前一步。

薛云脚踏虚空，完全以自我意识为基础，释放出了『轮回大道』的气息。

下一刻——

怒目圆睁的『无常死主』冲天而起，同样是以精神力的方式出现，刚好与红拂身后的火龙虚影针锋相对。

“我说过，她是我的战友和家人！”

忍受着被无尽火焰炙烤的精神痛楚。

薛云紧咬牙关，沉声道：“如果小丸子是自己愿意留在『龙之谷』，我当然不会去多加强求，即便是解除契约，亦或是她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也都无所谓。”

“可是......”

顶着巨大的压力。

薛云艰难地回头，瞧了眼虚空中仍然蜷缩在一起的紫色幼龙。

再次看向恐怖无比的火龙神。

咧嘴一笑。

薛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早在刚才，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难道不是么？！”

骤然间。

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停地在虚无缥缈的精神力世界回荡。

微微一怔。

悬浮在虚空中的龙神红拂沉默了良久，周身的火焰精神力逐渐慢慢地褪去了原有的炙热杀机。

『好个胆大妄为，却有情有义的小子......』

闭上双眼。

原本气势汹汹的火龙神收敛了锋芒，身后的火龙虚影也紧跟着一起消失无踪。

斗转星移之间。

两人脚下的虚空，转瞬变幻成了绿意葱葱的草地。

阳光明媚，花香四溢。

眼前的景象早已改头换面，哪里还是什么无限的星空，取而代之的是起伏不定的山谷，以及一望无际的平原。

哗的一声

身后的『无常死主』也在瞬息间土崩瓦解，所有的戾气尽数散去。

忍不住眉头一挑。

薛云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嘴角更是止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自己未必是对手，但从来没想过对方会如此轻易地化解自己的攻势。

不显山，不露水。

甚至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念头，就彻底瓦解了自己的杀招。

虽然只不过是精神力层面上的东西，但这也未免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放宽心......』

并肩与薛云矗立在悬崖之上。

眺望着不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龙神红拂沉吟道：『刚才不过是试试你罢了，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身处在这个精神力世界之中，即便你悟出了自己的道，想要毁灭你的自我意识，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咕哝

莫名地咽了下口水。

感受到对方确实并无恶意，薛云这才壮起胆子开口道：“龙神大人，您老究竟想怎样，要不就把我和小丸子给放了，再不济干脆一点儿，把我俩的自我意识都给灭了......”

双手一摊。

薛云吐槽道：“反正这地方是您佬说了算，正所谓，我为鱼肉，您为刀俎，别墨迹了，给个痛快呗！”

到了此刻。

就算是再没眼力劲，薛云也悟出了些门道。

说白了——

眼前的精神力世界，根本就是龙神红拂利用自己的尸骸构建的虚拟空间。

具有实体的生命是无法进入的，唯有生物的自我意识可以来去自由。

偏偏掌握了这方世界规则的力量，却一直掌握在龙神红拂的手里。

他的状态很是诡异，躯壳腐朽死去，精神意识却得以长久地保留下来，但自己却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完全是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也算得上是某种另类意义上的不朽。

『你刚才说的话，我很认同......』

压根没在意薛云的胡搅蛮缠。

鹤发童颜的红拂负手而立，迎着山崖上的清风缓缓摇首。

『那丫头，确实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即便是和吾族决裂，也铁了心要跟着你这家伙去到处厮混。』

顿了顿。

火龙神苦笑道：『刚开始，我真的有些无法理解。』

『可是现在嘛......』

意味深长地瞧了眼身旁的薛云。

龙神红拂默默点头，微笑道：『我好像，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山谷内。

连绵不绝的茂密森林在微风下轻轻摇曳，溪水从山涧顺势而下，蔓延到了平原的低洼处，汇聚成一泊又一泊清澈的泉水。

放眼望去。

到处都有大量的龙族怪胎聚在一起，它们平静地相互嬉戏和玩闹，显得很是祥和安宁。

这一切。

都是龙神按照自己的记忆，在精神力世界中构筑成的幻象虚影。

与小丸子对薛云的感情一样。

他对『龙之谷』乃至整个龙族，也都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愫。

“所以，我可以带着小丸子离开了么？”薛云突然问道。

没有正面做出回应。

眼前的火龙神面带浅浅的笑意，当即轻描淡写地扬了扬手。

眼前的悬崖虚空中，一道赤红色的裂缝突然自上而下的乍现。

嗡的一声

仿佛眼球般的通道豁然大开，从中投射而出的光线看上去柔和无比，无形中令人感到一阵莫名舒适。

『去吧。』

红拂点了点头，沉吟道：『反正强扭的瓜也不甜，带着她离开，去做你们认为对的事儿，不要辜负了彼此就好。』

话罢。

一条蜿蜒的躯体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正是刚才于星空中闪现的紫色幼龙。

连忙伸出了手掌。

薛云小心翼翼地将幼龙捧在掌心中，却见其眨巴了一下眼皮，小爪子在脑袋上饶了饶，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不由得一阵欣喜。

薛云心中明白，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小丸子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地复苏。

叮

耳畔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吟声。

还未等薛云反应过来，红拂早已探手指向了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