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匍匐在花园中纹丝不动,齐藤一斋压根就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能默默地跪伏在地面,等待着中山义智下一步的指示。
“那个叫薛云的小子,死了?!”中山义智的声音中充斥着刺骨的冰冷。
“没错。”
低首着点了点头。
齐藤一斋战战兢兢地应道:“据说,大洋联邦』的人亲自检查过他的尸体,确实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生命特征。”
“愚蠢!”
凄厉的咆哮声猛地乍起。
下一刻——
充满了腐烂气息的罡风从幽暗的房间中轰然扩散而出。
猛的一怔。
齐藤一斋满脸惶恐,任凭罡风割裂自己的四肢百骸,也不敢有丝毫的抱怨,依旧乖乖地匍匐在地面上,浑身战栗不止。
“仅仅是失去生命特征,就能确定他真的死去了么!?”
狂暴的声音继续在庭院内回荡。
中山义智沉声喝道:“就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伪装成假死状态』的怪胎,至少也有五种以上!”
“所谓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和器官上的单纯停滞而已”
沉吟了片刻。
中山义智沉声咆哮道:“意识与灵魂层次上的泯灭,才是生命走到尽头的真正佐证!”
末世废土时代,最基础的理论——肉体不过是用来承载意识的容器。
只要意识不灭,这个容器就可以不停地去修复甚至是更换。
“主人所言极是”
连忙慌乱地叩首。
齐藤一斋连连认错道:“是属下太过肤浅,看问题流于表面,还请主人息怒!”
沉吟了半晌。
房间中的躁动终于逐渐地平息下来。
“起来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
声音中饱含了几分虚弱感。
中山义智低沉地嘶吼道:“生物星核』还有那个叫做薛云的小子,一个都不能放过,在我恢复肉身之前,你最好将这一切都搞定。”
“是”
颤颤巍巍地起身。
浑身的白袍已然湿透,齐藤一斋满脸惊恐地点头,附和道:“属下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主人排忧解难。”
“呃”
喉咙中发出一道诡异的叹息声。
重新又半躺进一堆腐烂的枯骨之中,中山义智沉声吩咐道:“下去吧,另外转告吉野介那个老头子,给我准备多一些新鲜的血食,不仅仅是怪胎而已,最好是年轻的人类女性,并且拥有极高的生物力场天赋,我需要吸取更多具有活力的基因组织,才能尽快恢复过来”
“明白。”
卑躬屈膝地弯起腰身。
齐藤一斋向后慢慢地退却,神情谨慎无比地低语道:“属下,告退”
一步又一步地退出了庭院。
眼前神官的表情凝重,额头上依旧残留着斑驳的冷汗,直到完全退出了院落,齐藤一斋才敢再次直起身板。
“想要迈出那一步,真正获得永恒的生命,实在是太难了……”
颓废而又凄厉的叹息声让人胆战心惊。
硕大的日式院落上空,无形中聚集起了一团幽暗的阴霾。
远远地看去,仿佛一方人间鬼域。
……
夕阳西下,海天一线。
位于紫藤岛』西北处的海礁边,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拍打着岸边的暗礁,每一次都会激起滔天的浪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独自一人盘膝坐在巨大的礁石上。
薛云手中紧握着长长的鱼竿,耷拉着眼皮面朝着磅礴的大海,嘴里嘟哝道:“我去你妹夫的,老子才二十三岁,竟然过起了这种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上哪儿说理去!?”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转眼间,已然在这座古怪的驻军岛屿上生活了整整半年有余。
自从上次和薛云聊过之后,刘浪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刚开始。
薛云在海岛上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惬意。
住的是宽敞整洁的海景别墅,吃的是岛上种植的有机蔬果和山珍野味。
紫藤岛』的驻军在刘浪的授意下,压根就没人敢靠近这边海滩。
除了为其定时准备饮食起居的仆从之外,薛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种如同被圈养的生活,着实让薛云感到如坐针毡。
偏偏这里没有任何的网络信号,系统空间中的所有通讯设备在这个鬼地方,基本上就属于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信息闭塞,通讯受阻。
这大半年来,薛云完全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死讯,又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些怎样的变化。
或者,压根就不会有啥太大的变化
“唉,憋屈”
不由得攥紧手中的鱼竿。
薛云猛地起身,朝着眼前无尽的大海高声吼叫道。
“去他娘的,老子可是住在海边啊,坐了整整一天,连一条泥鳅都没钓着,那些该死的蔬果和牛羊猪肉,老子都快吃腻味了!”
狠狠地跺了跺脚。
薛云咬牙咆哮道:“老子要吃鱼,吃鱼啊!”
高亢的嚎叫声,随即就被汹涌的浪涛所掩盖。
无力地瘫坐在礁石之上。
薛云嘴角默默抽搐,满脸苦笑之余,逐渐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一群海鸟从头顶掠过,顺着洋流的方向朝远方大海的深处飞去。
天高海阔任鸟飞。
抬头看着离去的鸟群,薛云竟然有些羡慕这些飞鸟,至少不像此刻的他,被莫名其妙地囚禁在这座孤岛之上。
这,多少让人感到有些沮丧。
“你这样,可钓不着鱼”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感叹声。
不由得皱起眉头。
薛云回首一瞧,看见来人之后,立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头戴着枯草编织而成的斗笠,身穿粗麻布衣。
只见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肩膀上扛着粗制滥造的鱼竿,手提着竹制的小巧鱼篓,正朝着自己这边有条不紊地走来。
“钓鱼,讲究的是一个心性”
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薛云的身边。
男人宛然一笑,本就不大的双眼立刻眯成了一条弯曲的缝隙。
“心不静,鱼又怎么可能上你的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