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说这幅《秋山问道图》是赝品,王亚军只是微微吃惊。
王振邦再次确认是不真,王亚军的心情瞬间凉到冰点。
王亚军曾经找过多人鉴定,很多人都说存疑,就算再不懂行,王亚军也知道自己的画有问题了。
可真的确定是赝品,王亚军脑袋里嗡嗡作响,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再次看过这幅画的张艳河,疑惑的说道。
“之前这幅画我们仔细研究过,除了画面整体气势上,看着稍微有点儿别扭,别的毛病看不出来啊?”
“纸是宋代澄心堂纸,墨是宋代松烟墨,这都是大开门的东西,应该不会有错。”
“至于字体和印章,好像也没什么出入吧!”
“破烂飞,你说的毛病,到底指的什么?”
陆飞鄙视的看了张艳河一眼,冷笑出声。
“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你这个巴蜀一把馆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我去!”
“你小子逮住机会就要挖苦我几句,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少废话,赶紧说,会场那边还忙着呢。”张艳河不悦的说道。
陆飞咧嘴笑了笑说道。
“挨打要立正,自己眼力不行就要虚心学习,你这个态度让小爷很不爽你知道吗?”
“噗”
“你丫还有完没完了?”
“赶紧说。”
“我问你,这幅《秋山问道图》是谁的作品?”陆飞问道。
张艳河翻了个白眼儿说道。
“还用说吗?”
“下边坠款,董其昌已经写明了是巨然大师的作品吗?”
“那我再问问你,巨然大师作画,笔法的最大特点是什么?”陆飞问道。
这对张艳河来说,都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毫不犹豫,张口就来。
“巨然大师做山水画,笔法最大的特点就是披麻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考验老子的基本功啊!”张艳河说道。
张艳河所说的披麻皴,是一种笔法。
此法善于表现江南土山平缓细密的纹理。
中锋用笔,圆而无圭角,弯曲如同画兰草,一气到底,线条遒劲,不可排列须有参差松紧,点法如"一"字或"混点"。
用这种技法,表现江南土石丘陵层层叠嶂的立体感觉。
披麻皴由五代大师董源所创,巨然、赵孟頫、黄公望等不少画家均以披麻为主。
陆飞没好气儿的说道。
“小爷可没兴趣考验你,你的基本功太辣鸡,考验你非把小爷气死不可。”
“卧槽!”
陆飞说完,张艳河就炸毛了。
“破烂飞,老子承认眼力不如你,可基本功还是没问题的。”
“你再故意挖苦我,别怪老子跟你翻脸哈!”
“哼!”
“就你这基本功也叫没问题?”
“老张头你还要点碧莲不?”
“但凡基本功过关,这么大的破绽你会看不出来?”
“我日!”
“破烂飞,你丫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儿的,毛病在哪里,你能不能痛快点明说呀?”张艳河说道。
陆飞冷哼道。
“老废物,说你基本功不行你还不服,你给我听好了。”
“巨然大师擅长披麻皴不假。”
“但巨然使用的披麻皴,只运用于山体之上。”
“巨然画作的时候,用淡墨长披麻皴的手法,来突出土多石少的浑厚质感。”
“记住重点!”
“这种笔法只运用在山体之上。”
“而在山体转折重叠处,巨然从来都不用皴笔,而是用水墨烘染。”
“然后,以破笔焦墨点苔,使得整个大山气势更加空灵。”
“你再看看这幅画,披麻皴一拉到顶,破笔焦墨一处没有,这么大的破绽都看不出来,你的基本功是跟师娘学的吗?”
“说你还不服气,这就是你自诩过关的基本功?”
“我呸!”
“臭不要脸的东西。”
轰——
张艳河心中狠狠的骂了句卧槽。
这可不是骂陆飞,而是骂自己太没用了。
之前总觉得这幅画哪里看着别扭,可自己重点全都放在画纸,墨色上边了。
只是看到披麻皴的笔法,心中对画功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却把巨然另一个特点破笔焦墨忘得干干净净,真是该死啊!
巨然的这个特点,自己明明知道,却选择性的忽略。
破烂飞骂得对,不能学以致用,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基本功不过关啊!
陆飞说的头头是道,即便王亚军一句没听懂,只从张艳河的表情来看,也知道陆飞说的完全正确。
这一刻,王亚军终于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有真本事啊!
找到画作的破绽,张艳河懊悔的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破烂飞,你骂得对,我张艳河心服口服。”
陆飞嘿嘿一笑道。
“服了就好。”
“知道自己的不足,回去就要好好复习,争取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明白了吗?”
“噗”
被陆飞当晚辈一样教训,张艳河气的要死,狠狠瞪了陆飞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
“陆飞,你小子少得意。”
“披麻皴的毛病找出来了,你还说墨色是新的呢。”
“我看了好多遍,用墨的确是宋朝的松烟墨,这个你怎么说?”
陆飞点点头说道。
“这幅画的画纸和用墨都没问题,只不过画作的时间不到代。”
“也就是说,这幅画的作者,用南宋的澄心堂纸,南宋的松烟墨临摹的这幅画。”
“临摹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年,临摹完成之后,用香灰做的旧而已。”
“不,不会吧!”
陆飞说完,张艳河完全懵逼了。
南宋的画纸,南宋的松烟墨。
这两样东西几乎绝迹,特别是南宋的松烟墨,就连博物馆都见不到一锭。
豪不夸张的说,这两件东西要是保留下来,价值绝对不会低于巨然的真迹。
而这人竟然用这样的宝物临摹作画,这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了吧!
这么做,那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逼吗?
这完全不科学啊!
陆飞看出张艳河问道疑惑,在手指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在画面上轻轻的擦了两下。
抬起手来,手指上淡淡灰黑色印记清晰可见,这下不由张艳河不相信了。
“老张头,这下你怎么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