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安安分分地在邶陵王宫里住了十几日。
在这期间,蚀云闲带兵在外防御不断涌入东野的妖族,秦晚的日子过得安然且无聊。
她没有在得到任何关于钦原羽的任何消息。
也再也没有见过蚀云庚。
偌大的邶陵王宫,空荡荡的大殿,从未见过又上朝下朝的官员,清冷安静地让人意外。
秦晚甚至不知道蚀云庚到底有没有在这座王宫里。
不过让秦晚意外的是,她每日都能收到蚀云庚让侍女送来的各种花种和花苗,还有开到爆盆的花朵和小型的绿植。
于是秦晚闲来无事就开始带着侍女们种花,浇花。
秦晚的房间窗户被修好,阳台上也摆满了蚀云庚送来的花,鸟儿停在栏杆上鸣唱,蝴蝶也会停留在花瓣上。
秦晚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不知寒城如何,也不知宁亦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她……
正在这时,侍女敲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鸟笼。
“王姬殿下,这是陛下送您的一对儿青鸟。陛下说,如果您有什么话想要传出妖界去,就可以告诉青鸟,青鸟也会带话回来给您。”
秦晚一听,脸色霎那有了笑意。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鸟笼,看着那青鸟,欢喜得不得了。
侍女转身要走,却被秦晚叫住:“你们陛下在哪儿,我来了这么多天,一直受他照顾,他又送给我这么珍贵的小鸟,我想当面谢谢他。”
侍女笑笑答:“陛下暂时无法见王姬您,不过您若是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也可以告诉青鸟,青鸟会为您传达。”
秦晚问:“蚀云王他不在邶陵王宫吗?”
侍女想了一下,侧身行礼:“王姬,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先退下了。”
秦晚见侍女直接回避掉了她的问题,显然是不想告诉她蚀云庚在哪儿,也就没有再坚持询问。
她打开鸟笼,捧出其中一只,对它道:“宁亦,最近你还好吗?我在东野蚀云族的邶陵王宫。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专门的女医每日来看我和肚子里的宝宝。我们两个现在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了。现在妖族在人界的情况如何?我看闲姐姐已经开始每日出城去清理聚集道东野的妖族了,你那边形势应该好了一些吧?嗯,不要太有压力,要注意吃饭和睡觉,如果你累病了,我可不饶你!这只小青鸟可以带话回来给我,所以你若是想我了,就把情话告诉它,传回来讲给我听吧。好了不说了,说多了我怕它记不住,等你回消息,爱你……”
说完,秦晚轻轻抬手,青鸟就飞了出去。
看着青鸟振翅飞出结界,秦晚呼了一口气。
她又捧出笼子里的第二只青鸟,对它说道:“蚀云王陛下,感谢您这几日送来的花,还有您今日送来的青鸟。我本来想当面感谢您,可是侍女说让我只能用青鸟转达,所以我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谢谢您准备的这一切。”
青鸟将第二只青鸟也放飞出去,接着她扶在阳台边上,极目注视着那只青鸟飞翔的方向。
果然,它没有飞向结界外,而是飞过宫宇,不知落在了哪里。
这么说,蚀云庚确实就在邶陵皇宫。
秦晚关上鸟笼,转身回到了房间。
当天晚上,一只青鸟便飞回了秦晚的阳台。
秦晚让它停在自己的食指上:“你带回什么话了吗?”
青鸟清了清嗓子,发出了蚀云庚云一般的声音:“不用谢。”
完了?
就三个字?
秦晚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也就这样吧。秦晚将青鸟放回笼子,转身便去睡觉了。
而此时,蚀云闲站在邶陵王宫地下的流光殿内,紧紧握着拳,肩膀颤抖地走了出来。
侍女告诉蚀云闲,陛下在收到秦夜王姬传话来的青鸟后,一整日都在无限次重复听着青鸟的那几句话,直到入夜,才将青鸟放了回去。
走在流光殿外,蚀云闲终于忍不住靠在巨大的白色石柱下,掩声哭了起来。
东野之外,妖皇大军已经在来到东野的路上,整个蚀云族都开始全力备战。
蚀云闲知道,这一战,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秦晚那么简单,还关乎蚀云族的生死存亡。
她忍着心疼,走上石阶,回到了地面之上,抬头看向天穹上巨大的防御结界,握了握拳,重新振作,又变回冷肃的少主模样,翃羽长裙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而蚀云闲的背影却格外苍凉。
……
日子又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月。
十月初一那日,秦晚无聊地在修剪花枝,侍女前来禀报:“王姬殿下,陛下说今日是您的生辰,请您去流波殿小宴。”
秦晚有些懵。
生辰?
秦晚突然掩口惊喜,她流转了太多次人生,几乎都忘了自己真正的生辰,即便在北戎王宫,她也是按照巴国小公主的九月初七报的生辰。
十月初一这个生日,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过了。
蚀云庚竟知道她真正的生日,他真是足够有心。
秦晚有点小感动,决定一会儿见到蚀云庚,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秦晚跟着侍女来到了流波殿,说这里是个宫殿,更像是一座花园水榭,枫树赤红,银杏金黄,还有五彩梧桐和挂满红澄澄柿子的柿树。
水榭对面的湖上是一个小舞台,秦晚刚到,丝竹便起,婉转悠扬,声声悦耳。
秦晚提着裙摆登上水榭,终于第二次见到了蚀云庚,他依旧瘦削地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衫,银灰色的长发今日正式地束着白玉冠,身上依旧泛着莹莹的白色光芒,看上去像是披着月光。
蚀云庚看到秦晚,灰色的眼眸里是温柔的笑意。
“见过蚀云王陛下,没想到您知道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呢。”秦晚用秦夜王族的礼仪向蚀云庚欠了欠身。
蚀云庚没有多说什么,让了座位:“王姬殿下,请入座。”
秦晚端正地入座,此时发现桌上都是她小时候爱吃的,而在桌上的花瓶里竟然插着两支盛开的海棠。
“怎么这个季节还有海棠?”秦晚惊讶道。
蚀云庚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王姬的生辰,怎能少了王姬最喜欢的花。”
“蚀云王殿下,谢谢您。”秦晚真诚地道谢。
“不客气,王姬能在邶陵王宫度过生辰,是蚀云族的荣幸。”蚀云庚轻笑,“小宴清雅,还望王姬不嫌寒酸。”
蚀云庚坐的位置与秦晚隔着圆桌,似乎故意隔的那么远为了避嫌。
“怎么会呢,您知道我不喜欢太热闹,”秦晚开心道,“有山有水,有亭有轩,还有这么美的曲子,和我最喜欢的吃的,还有海棠花,我觉得这生辰小宴办的完全符合我的喜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蚀云庚听她这样说,他身上的微微的荧光都变成了暖阳般的颜色:“王姬殿下,您喜欢就好。”
他们二人听了会儿曲子,欣赏了两场乐舞,说了说旧日的须弥山,一晃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王姬身怀有孕,不易劳累,早点回去休息吧。”蚀云庚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
秦晚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蚀云庚站在水榭边,目送秦晚离开流波殿。
秦晚走下水榭的石阶,还想再跟蚀云庚招招手,可回头时,水榭里已不见蚀云庚的身影。
“他怎么走得那么快?”秦晚纳闷道。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回自己的流云殿了。
子夜,蚀云闲道流光殿去见蚀云庚,怒声说:“哥哥,您今日怎么能耗费精力去陪王姬过生辰?!”
蚀云庚的声音带着疲惫:“怎么能不陪她过生辰呢……毕竟只有一回……”
“您从春天一直用法力护着的海棠花,就为了今天剪了插在水里给她看?值得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她的生日偏偏在秋天……”
“哥哥,您真的不能再消耗精力和法力了。”
“闲儿,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