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洗漱完毕,穿上和梦中虞美人衣裙,吃了和梦中同样的早餐高汤小馄饨,出门看到宁亦,他也是与梦中一样穿着一件青灰色兔领绒袄,头戴秋月镂空白玉冠,整个人看上去雅致清爽,又不失沉稳之气。
此时秦晚全身寒毛倒立,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如果其他与梦中所见一致尚能凑巧,可宁亦的衣着头戴也如出一辙,那就非比寻常了。
宁亦看她脸色不佳,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秦晚咬着下唇,僵硬地抗拒登上马车:“宁亦,我昨晚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
“梦?”宁亦唇边勾起笑意,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到车里跟我讲讲。”
“我不想去茂山了。”秦晚后退一步。
宁亦有些意外:“因为你的梦?”
秦晚点点头。
这时金文朝看到秦晚迟迟不愿出发,小跑着过来鞠躬催道:“宁王殿下,秦妃娘娘,时候不早了,上清派掌门那边还等着咱们呢,请上车,咱们得出发了。”
宁亦瞪了金文朝一眼,吓得金文朝立即低头。
“你要是真的不想去了,那咱们就不去了。”宁亦握紧秦晚的手,微微笑道。
金文朝一听,脸露急色,眼珠子开始打转,壮着胆子道:“殿下,您看小人已经通知上清派您今日前去,若是您临时爽约,这在江湖上传出去……”
“怎么?本王的王妃身体有恙临时改变行程,这天下有谁敢说什么!”宁亦冷了脸色,眉间怒气足以秒杀十个金文朝。
“是是是,宁王殿下说的是……”金文朝攒着手咬着嘴唇,心焦不已。
秦晚想了想,觉得因为自己一个噩梦导致宁亦失信于上清派,的确有点小题大做。而具体梦里的内容现在说时机也不合适。好在现在离梦中抵达茂山地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也就是五个小时左右,她有足够的时间和宁亦讲清楚自己的梦境。
“算了,还是去吧。”秦晚拉拉宁亦的衣袖,给了个他上车再说的眼神。
宁亦会意,牵着她走上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坐在车厢里,秦晚忐忑不安地对宁亦说:“我昨晚梦见我被上清派的一个叫曹煎雪的女长老杀了,她的道号叫做峦净。宁亦,茂山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嗯,确有此人。”宁亦点头道,“她是茂山“六圣”中唯一的女性,名声不小。”
秦晚咬了咬嘴唇:“那是不是还有个老道,道号好像叫戒责,名字是娄西楠?”
宁亦:“是,他也是上清六圣。”
秦晚大惊,这些名字都是她在梦里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却与现实中一致,这简直匪夷所思。
紧接着,她将自己的梦境原原本本包括细枝末节所有的内容全部讲给了宁亦。甚至包括茂山山门上的题字和楹联上写了什么。
一开始宁亦只当是听她讲个怪梦,可听到后来,宁亦也跟着变了脸色。
秦晚问:“宁亦,那个曹煎雪说你师父白石道人也知道我有什么吸取反哺国之气运的能力,这是真的吗?”
宁亦摇头:“我从未听师父说过这等事。”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秦晚抬起手捧着宁亦的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宁亦皱紧眉头,直视秦晚墨玉色的眼瞳:“本王发誓,从没听过任何人说过你有此异能。”
秦晚松开宁亦,吐了口气,焦虑地说道:“万一我的梦成真了可怎么办啊,你都不知道那个梦有多真实,我现在都能想起那个师太手里那么长一把剑直接戳我胸口这个地方的样子,连疼痛的感觉都真实到不行。”
宁亦看她脸色依旧不好,知道她是确实怕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放心,从此刻起你就紧紧跟着我。”
要放在平时,秦晚肯定不会如此乖顺地让他揽着,可今日她着实被梦魇到了,只有靠着宁亦才能稍感安全。
终于经过一路不安的颠簸,马车抵达了茂山山门。
一下车,秦晚指着那山门上“无量胜景”四个大字,以及两边写着“天地人灵接三清法界,上中下德游九府神功”的楹联,压低声音惊恐地对宁亦说:“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是和我梦里一模一样。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来过茂山,就算曾经来过,也不可能将这么多字记得这么清楚。”
宁亦攥紧秦晚的手,感到她手指冰凉,手心全是冷汗,坚定地安慰道:“一会儿还有什么和你梦里相同,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秦晚直接挽起宁亦的胳膊,毫不避讳地将整个人贴在他身边,看到周围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场景,紧张地浑身都僵硬了。
宁亦此时已经完全感受到秦晚周身透出的不安,他将手放在剑柄上,整个人也整肃起来,转身对旁边的袁英低语几句。袁英得令,先是微微一惊,随后不不动声色地退至一行人最后,在上山过程中不知何时离开了。
等他们抵达上清派大门前,秦晚一眼认出了娄西楠和曹煎雪。
她站定后拉住宁亦的衣袖,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宁亦,就是那个女的,和我梦里的绝对是同一个人,就是她杀了我和流萤!”
宁亦深深吸气,握了握秦晚失去温度的手指:“别怕,跟着我。”
同样的几句客套寒暄,同样被带上了天宗殿,同样站在殿前,娄西楠对宁亦道,上清派掌门喜静,幽居在后山,只允许宁亦独自前去拜见,而秦晚一众女眷则由曹煎雪带领到偏殿歇脚。
“绝不!”秦晚听到这里,用尽全力厉声拒绝道,“我绝对不离开宁王殿下半步。”
这话若放在平时,打死秦晚也说不出口。
可此时此刻,她除了紧跟在宁亦身边,想不到任何可以自保平安的方法。
此话一出,娄西楠、曹煎雪以及金文朝全都面露讶色。
就连一旁的流萤也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秦妃娘娘这是第一次如此粘着宁王殿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半晌,娄西楠才勉强尴尬道:“看来宁王殿下与娘娘感情甚笃,一时难舍难分也可理解。但我派规矩,后山唯有男子可以进入,女子需到偏殿等候,还请秦妃娘娘见谅。”
曹煎雪也在一旁说道:“娘娘,我已经让人在静雪堂准备好茶点小吃,那里环境清幽且不让男子进入,娘娘大可安心前往。”
秦晚冷了眼光瞪向曹煎雪,深吸一口气道:“峦净师太,之前我不信什么占星卜算之术。可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原来这世界真的存在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