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秦晚就后悔了。

看着宁亦逐渐铁青的脸色，这才想到面前这个人是真正捏着她的生死大权。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了流月流萤的心情，真是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是死。

可是她转念一想，反正都是个死，软刀子剌肉不如一刀子痛快。要是嫁给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到时候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一旁的袁英和白子仙都有些吃惊，秦晚看起来又怂又弱，却敢当面拒绝宁王殿下，也不知道她是勇敢还是愚蠢。

白子仙看着宁亦变了脸色，刚刚落下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同情地看向秦晚，猜测她估计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宁亦目光如刀，盯着秦晚，眸中杀气尽显，沉声道：“你敢拒绝本王？”

秦晚感受到宁亦铺面而来的威慑，说不怕那绝对是假的，估计恐惧到了极点肾上腺素过度分泌，恐惧也变成了死扛，梗直了脖子要拼一拼，咬着牙道：“没错！”

宁亦杀气更盛，冷笑一声，一把掐住秦晚的脖子，逼视道：“难道你还对那个遁逃的梁帝抱有幻想？以为他还能回来救你？”

秦晚被问懵了，脖子被宁亦死死扣着，呼吸不顺，冷汗也流了下来，但她还是本能地反问一句：“梁帝是谁？他为什么会回来救我？”

宁亦心顿了一下，他本以为秦晚是为了守节不事二夫，可她此时的样子不是装的。她的眼睛干净明亮，皱着眉疑惑地凝望着自己，没有任何心绪作假，是实打实问出了她心里的问题。

宁亦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少了一分，继续问道：“既然不是为了梁帝，那你为何拒绝本王？”

白子仙倒吸一口冷气。

这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宁王殿下果然是没碰过女人，几句话就被这冷宫弃妃带入了陷阱。怕是心高气傲不沾女色的宁王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真的要哪个女人时会被如此决绝地拒绝。

秦晚抬其双手去推宁亦的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你把我放开，我快没法呼吸了，怎么说话！”

宁亦满脸写着愤怒，可不知怎么被她双手握着手腕的一刻，力道自然松掉，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他少有耐心地凝视着秦晚的眼睛，准备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拒绝你，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秦晚翻了个白眼，但语气真诚，没有作假的嫌疑。

此话一出，就连旁边稳如泰山般站着的袁英都心里咯噔一声，偷偷抬眼看向这个娇小羸弱的沛国公主。

而一旁的白子仙更是要强忍着心中大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我的乖乖，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女子用这般借口拒绝戎国摄政王宁王殿下，传出去怕是全天下人都要笑个三天三夜。

宁亦此时只感觉右边眉角青筋在跳，一时语塞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子仙转过身去，单手扶墙，全身都憋笑憋到颤抖。他自幼与宁亦相识，多年伴读是为好友，平日见他冷漠傲娇的姿态惯了，还从未见过他被一个小丫头的一句“不喜欢”打击得如此厉害。

秦晚琢磨了一琢磨，见宁亦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是愣在原地，不由地胆子大了起来。

秦晚：“你说你早上刚见面就要杀我，虽然到最后没有杀了我，可我对你的好感度降到低到不能再低了。而且你这么凶，和阎罗王一样，身旁还带这个白无常，看着都快吓死人了。”

宁亦顺着秦晚的话音看向白子仙，眼神中的认同一闪而过。

白子仙接收到了宁亦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对“白无常”这个称号万般不满，可看着宁亦认同般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半句反驳也没说出来。

秦晚接着说道：“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喜欢你的女人全天下肯定到处都是，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呢？就算我是你说的那什么沛国公主，你想利用这个身份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可别真娶我啊。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咱俩这萍水相逢的关系，还是不要硬凑成一对了好不好？”

听秦晚说完，宁亦感到一阵陌生的愤懑，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有气吐不出来。

秦晚左右看了看，跳到袁英身边，指着袁英说：“你看这位小姐姐，人美又飒，不仅身法矫健，还曲线玲珑，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您这样的大人物。你看看我，瘦得不剩二两肉，确实是乏善可陈，索然无味，哪里也不像个身体健康适合嫁人的模样。”

袁英被她这么一说，吓得赶紧抱拳低头，脸红成了一颗辣椒：“殿下，莫要听她胡说。属下忠心耿耿，只为跟随殿下，报效朝廷，从无非分之想。”

秦晚则胆子越来越大，抱起了胳膊，撇了撇嘴道：“小姐姐说的也有道理，谁会对着个冷面阎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你！”袁英被秦晚这么一说，忽而感觉自己两头被堵。若说自己对宁亦有想法，那是杀头之罪，若说自己对宁亦没想法，又生生驳了宁亦作为主子的面子，真的是进退维谷，里外不是人。

“哈哈哈哈，”白子仙再也忍不住了，他这个人本来笑点就低，又看到平日一本正经的各种看他不顺眼的袁英吃瘪，更是笑不可支，“我的天呐，殿下，这位沛国公主真不是一般人，快要笑死我了。”

秦晚完全不知道白子仙笑点在哪里，她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够了！”宁亦一个眼刀甩向白子仙，脸色黑到不能再黑。

白子仙双手捂住嘴，可眉眼还是弯的，强迫自己控制住满腔笑意。

宁亦转向秦晚，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些歪理，他冷眼望着她，沉声道：“嫁给本王为妃，还是一捧白绫自尽，你自己选。”

“……”秦晚有些怂，可是心里又不想认，“你不是说我是什么沛国公主，这个身份好像对你挺重要的吗？难道就没有我不死也不嫁给你的第三种选择吗？”

宁亦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厉声道：“没有。”

秦晚低下头，脚尖点地像踩烟头一般拧了拧，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让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