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容清音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她揉了揉因醉酒还有些发晕发胀的脑袋，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本就是借着三分醉意说出口的话，她当然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记得燕云迟的反应。

只是她不明白，在原本燕云迟和慕容清音的那段姻缘里，应该燕云迟才是主动的那方，可为什么现在竟是她在主动，而他却一再回避？

如此一来，只是她单方面地“献殷勤”，她和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

难道说是因为她在这过程中多做了或是少做了什么，将命运的轨迹改变了？

慕容清音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让燕云迟爱上她，以至于婢女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小姐……小姐？该用午膳了。”

她回过神来，看到婢女端来托盘上放着几道小菜，问:“燕云迟呢？”

听她直呼世子名字，婢女心中暗暗惊讶，府上这位新来的小姐还真是一点规矩也不讲，就算是王爷的义女，至少也该称呼世子为“兄长”，哪有直呼其名的道理？

婢女答:“世子已经用过午膳，现下应当是在演武场。”

“知道了。你把吃食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

将婢女支走之后，慕容清音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一口没动，便去换上一身劲装，将头发用发冠束于头顶，看上去颇有几分俊俏世家公子哥儿的意味。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演武场去了。

……

演武场。

十只箭靶立于百步之外，燕云迟挽弓搭箭，面色不改，十支箭齐射。

只听“咻咻”的声音，十支箭箭无虚发，分别命中十只箭靶的中心。

“好厉害！”

慕容清音到演武场的时候，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惊叹，拍手称赞。

闻声，燕云迟回转头，在目光触及她的那一刻，显得有些别扭。

不过只消片刻，他又恢复如常，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听府里的婢女说你在这里，我就来找你了。”慕容清音扬起笑脸。

她能明显感觉到燕云迟在有意回避她，可越是如此，她越要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跟前刷存在感。

他收回视线不去看她，继续射箭搭弓，云淡风轻地问:“何事？”

“无事就不可以找你吗？”慕容清音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被她这明媚的笑容分了心神，手上一偏，手中的箭离弦而出，却是射偏了。

燕云迟脸色微变。

一个能扰乱他心神的女子，太过危险，难以自控的自己，他觉得陌生。

“想不到堂堂靖远将军，竟也有射偏的时候。”

闻言，燕云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到底何事？”

“你说过要叫我射箭的，可还算数？”

慕容清音扬起下巴看着他，像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又明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娇俏少女，这两种感觉在她身上交织体现，毫不冲突，有种意外的和谐。

燕云迟一时愣住。

“怎么了将军大人，看我看呆了？”慕容清音笑眯眯地凑到他跟前。

他惊了一下，不禁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

“你……注意分寸。”说完，燕云迟话锋一转，递了一把小巧的弓给她，“不是要学射箭？拿着。”

“哦……”慕容清音敛去笑意，走到箭靶前站好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她试着拉弓，摆好姿势，燕云迟还没有给她箭，她便转过头去看着他，笑问:“这样的姿势对吗？”

燕云迟走到她身边，认真指点，手指点了点她的胳膊。

“这里抬高，这里需要放松。”

“哦……”

慕容清音按照他说的做，突然起了坏心眼，故作疑惑:“你是指这里？还是这里？”

抬了几下之后，燕云迟败下阵来，站到她身后开始手把手地指导。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他将她圈在怀里。

她的身形娇小，几乎完全被他包裹住。

慕容清音忍不住偷笑，往他怀里缩了缩。

岂料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退开一步冷脸道:“要学便好好学，射箭需要心无旁骛，若是做不到便回去。”

“知道了，将军大人。”

慕容清音一口一个“将军大人”，这样的称呼让燕云迟觉得有些怪异。

他正色道:“你如今是王府的小姐，便是我的妹妹，称我一声‘兄长’并无不可。‘将军大人’这种称呼，莫要再叫。”

“可我就是不想叫你‘兄长’！”

这样的称呼只要一叫出口，她就真的成燕云迟的妹妹了。

不行！只要她坚持不肯叫，她就不是他妹妹！

燕云迟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实在不想，称我‘师父’亦可。我教你骑马射箭，教你剑法，应能做得你师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