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走廊没几步,那边突然传来闹轰轰的声音,跟着是拍门声,呵斥声:“开门!开门!”“把短裤穿上!”“蹲下!都蹲下!”
原来是省城统一的扫黄专项行动。我迅即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房卡,打开了套间对面的单间。电视刚刚出来图象,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这时心情已然平静,过去开了门,从容地把两个警察让进房间。他们向我出示了警官证,随后到卫生间去看了看,转来说声“打搅了”,便出了房门。我若无其事地立在门边,看到走廊里挨墙蹲着十多个男女。夜已三更,寒气袭人。女人匆忙间穿的很是单薄,一件内衣而已,男人多是挂条3角裤叉,都索索的抖动,冷惧交加,自然如此。不少记者扛着家伙风风火火前前后后的照着拍着,镜头前性工作者和她们的客户个个将脸捂住,令人好生怜见。一会,这些人被警方带走。从跟前走过的时候,我留意到女的都还有几分姿色,其中两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豪乳纤腰,肥臀秀腿,端的撩人性感。要是她们表情轻松些,阳光些,霸气些,你一定庆幸遇上了下榻宾馆的什么剧组的什么明星。男的却不怎么样。不是矮胖,就是瘦长,而且胖的象猪,瘦的如猴。最后一个戴付眼镜,文质彬彬的,看去不是助理就是秘书,甚至我的同行亦有可能,居然也干这种勾当,真是令人义愤不已,羞愧难当,痛心之致。这一拨人刚过,套间的门开了,小姨子站在门口。我们就这么互相望了一会。奇怪的是,我没有过去她也没有拢来,更奇怪的是彼此都没有讲一句话,便各自关了房门。
裹着被子垫着枕头靠在床沿,想到刚才设计的“鸳鸯浴”,不禁毛骨悚然。倘若我与小姨子正在浴缸里你跟我搽我跟你搓你跟我亲我跟你摸玩的不可开交时,警察突然闯了进来,逮个正着。交5000块罚款事小[估计低于这个数——毕竟不是他们要打击的对象],可要是通知家属前来领人,继而传到各自单位,那还了得!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能在热乎乎的劲头上保持冷静,始终绷紧“万一”这根玄,每每险情来到之前,已有予案实施,结果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应变能力不谓不强,综合素质不谓不高。再想到自己如果早年投军入5,今天恐怕已是率千军万马善打大仗打柔仗决胜千里外之将才。这么一琢磨,非但片刻前的恐惧烟消云散,反而甚感欣慰。如此一欣慰,身子不觉也暖和起来。思想随之越发活跃。今晚不能就这么寂寂寞寞的睡过去吧?得陪小姨子睡去。不然,这趟幸福之旅,激情之旅,何幸福之有?何激情之有?正要披衣而起,猛想到警察会不会杀回马枪?这种战术让人防不胜防,屡屡凑效。再一转念自己担心多余。说穿了卖淫嫖娼只是社会的一种丑恶现象,说的不怎好听,做的不怎好看,但与劫机绑票、冲监炸楼、集会结社不可相提并论。它属于最典型的应该正确chu理的“人民内部矛盾”。对付这种现象,动用警察搞专项打击已多少有些过份,还费尽心机杀回马枪就完全小题大作了。我于是认定警察不会再来、可以干我想干的事了。
我起身下床,开了门,走廊里果然太平无事,一片沉寂。对面小姨子住的套间门关着。她在里面睡着了,还是在等我?应该是在等我——她比谁都清楚,大哥这次省城之行主要目的是什么?我走了过去,掏出房卡,正要开门。蓦地,一种不安寒风般袭来。我退回房内,裸身睡到床上:我下面那把把在这节骨眼上丁点感觉都没有!平常稍有点事就疯挺起来5大3粗近尺把来长的家伙,这个时候竟然象被人随便甩在那里的一砣鼻涕,软软的,稀稀的。我也顾不上脸面了,用手搓它,揪它,扯它,掐它,统统无济于事;又在脑壳里搜索出20几幅黄色画面,30多条流氓短信和色情段子,最后还现编了几个以我与小姨子为男女主角的性爰小品。依然激活不了那不争气的玩意儿。这是怎么啦?不就是受了点惊吓,至于吗?可这么个状态,是决不能去小姨子的房间上小姨子的床的。汤博不止一次教导我说:婚外情第一次战斗务必做到金鼓齐鸣,凯歌高奏,攻城掠地,席卷千军。如果象团棉花球那样堵在阵地前,攻不能攻,退不想退,那就彻底玩完,永远不会有第二次。
我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打开门,我拖着箱包进了客厅,妻子正在吃饭。她居然眼都不抬一下,仿佛进来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丝无色无味无形的清风,依然按部就班的夹菜,吞咽,喝汤,抹嘴。我也不答话,在她跟前打开了箱包。最先取出的是一条丝质v领勾花连衣裙,它的价值是结婚以来我送给她礼物总和的几倍,更不说那款式在本地还没人穿过。接着取出的是一条白得耀眼的时尚休闲女裤,如今女人一穿上它,再配件漂亮的上装,立马生动无比,鲜活非常,精神百倍。当我从箱里又取出用淡绿色纸盒包装的深兰色高腰外套时,装着不屑的张娥到底按奈不住,走了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去包装盒,跟着把放在沙发上的两个盒子一起抱进她的房间。半支烟的功夫,张娥出来了。天呀!眼前哪是我那做小本生意整天披头散发黄皮土脸的妻子呵,分明是世界500强企业中的一个朝气蓬勃、阳光向上的部门主管、绝对的金领嘛!
她微笑着走到跟前,柔声道:“给我买的?”我点点头。“发了财?”我又点点头。妻子一下子急了起来,“怎么回事?看你这表情好象是真的。”“那天我和你妹妹一起去打牌,都输的只剩两块钱。我说干脆把这两块钱拿去买张彩票。张淼把她那两块递给我,说那就给她也买一张,中了奖一人一半。结果呢?她的彩票中了1等奖,65万。”“哎呀!前些时闹的满城风雨的,原来是她呀!再呢?”我知道她特想知道什么,没马上说,到卫生间磨磨几几的撒了泡尿,端过杯子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回道:“你妹子还真的不错,说话算话。65万除去13万的税,”“还有52万。”对数字情有独钟的妻子抢着说,“一半就是26万。”“是的。昨天我们去了省城,把钱领回来了。”说着,我把牡丹卡从提包里取出来,“用去两万,还剩24万。都在里面了。”妻子接过卡,双手捏着,眼睛扫着上面的4组阿拉伯数字来来回回几遍,又反过来把卡上所有的汉字逐个逐个认清,末后,带着无限的深情说了句“好大的一笔钱啊!”便将卡放到唇边,特别虔诚地吻了一下。“你还没吃饭吧?我进去把卡放好,就来给你做,呵!”
过了两天,学校组织教职工体检。好多年没这么搞了。是汤博最先跟工会提出来的。那日课间操时当着好多老师的面,他对兼着工会主席副主席的主任副主任说:“都说工会是个摆设,你们两个摆的也太没谱了,什么事也不做。门口那块什么工会的牌子干脆摘掉,省得看了心烦;你们两位每月10块钱的主席补贴,更应该拿掉。是不是呀,我的兼主席?我的兼副主席?”“老汤,你要我们干什么?是组织罢课,还是号召上街游行?”主任并不烦,笑着反问道。“你们给学校领导说说,为教职工做一次全面体检。如今以人为本,中央是这么提的,那基层党支部就应该保持一致。我这认识,对么?”“你说的还真是个事。行。我跟他们说。”当晚学校班子就拍板定下。可有人听说是汤博首先提议,不是心存感激,反而私下道:“这狗日的该不是下面劳损太过,出了问题,又不想自己出钱去泌尿科,才想到这一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