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7天长假才开始。晚饭刚罢,张淼电话过来,要我去她那儿排练。20晋15,国庆期间举行。她这次很有可能上pk台,是用得着我的时候了。在妻子跟前,我不露声色,并且还显得略有烦烦意,自然心里是喜得得、美滋滋的。这个长假,兴许比去新马泰5日游还要有意思。动身之前,我特意挤了寸把长的薄荷牙膏过过细细的漱了一下口——半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顶真,只差没把牙根颗颗拔下刷净。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今晚极有可能发生我想了很久谋划了好久的天大美事。与小姨子上床之前,接吻是绝对不可避免的热身。到时为了全身心的投入,口腔卫生必须得到保障。当年我与她姐姐第1次接吻,由于没有经验,而且事发之先也没有任何予兆,约会前我饱吃了一顿羊肉,结果谈着谈着我便冲动地带着满口的膻腥味将双唇紧贴在恋人的嘴上。她姐此时也是欲火攻心,热烈猛烈地迎了上来。都是人生的初吻,那种原始的疯狂劲,现在想起来心灵仍震撼不已。然而那膻腥味,就成了妻子以后取笑我的口实,有几次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与张淼都是过来人,彼此接吻无数,尽管婚外情的第1次亲嘴也是可圈可点,可歌可泣,可喜可贺,但毕竟与初吻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得保证质量。否则,败了兴致,坏了情绪不说,更关键的更令人期待的下一步也会随之打折甚至泡汤。收拾停当,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我觉得有件事还须仔细斟酌。与小姨子到了节骨眼上,我就势上去将她一把抱住,先亲嘴。凭她叫了我20年的大哥,这点面子她得给。因此亲嘴这事用不着半点担心,铁定了。问题是接下来的节目。按道理我和她宽衣解带,上床尽鱼水之欢是顺理成章、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要是到时候张淼死活不从、拼命护住她那所谓的底线又怎么办呢?我不顾一切,强行骑上去,尽管她决不会诉诸法律,可都脸皮撕破,反目成仇,这是下下策,万万不可的。那么适可而止,把探进去一多半的手再抽回来,场面当然很难为情,我的脸十分的挂不住,而且由此产生的负面心理影响会持续3周左右。这么思前想后,竟不得要领。手机响了,是张淼来催。我开了门,主意有了:管他呢,走到哪儿是哪儿,先亲嘴再说。
到了张淼家,她已经准备就绪。茶已泡好,音响调试到位。稍作歇息,我们便拿起麦克风,热情饱满地唱起了《沙家浜》里的“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这客厅里的郭建光与沙奶奶,同荧屏上面的郭建光和沙奶奶,竟唱的丝丝入扣,板板相连,天衣无缝。不光是唱,我们的举手投足,我们的情绪交流,我们的舞台走位,都尽量地依照原北京京剧院一团的原始版本。未及唱完,门铃响个不住,张淼开了门,住对面的吴院长拿着遥控器急急走了进来问道:“小张,刚才是哪个台播京剧《沙家浜》?我怎么搜索不到呢?”开始我们还莫名其妙,待悟了过来,开心的不得了,小姨子答道:“院长,是我和大哥在排练,准备参加大奖赛。”“哎呀!”院长大惊,“怎么唱的跟电视上一个样呢?!”“我们再跟你唱一段?”“好的好的。也不白听。到时候我发动全院职工跟你们发短信投票。举全院之力,保你晋级。”院长说的很慷慨,也很顶真。这还什么说的?我们把情绪温酿温酿,便唱了《智取威虎山》里小常宝与杨子荣的联唱“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张淼这方面的天赋极高,她唱着唱着,进了戏,她眼圈红红,泪光闪闪,以致把我的情绪也调动起来,唱到“字字血,声声泪”时,竟然完全把自己来此的初衷置之度外,仿佛小姨子那天被胡云的家人暴打的场境再现。待我唱完,不是张淼和院长的叫好声,我还会浸淫在那悲愤不已的氛围里。院长是戏迷肯定无疑了。他先是站着听,站着站着就坐到沙发上听,坐着坐着就架起二郎腿听,架着架着就把香烟点燃边女干边听。待我们告一段落,他兴趣还是那么盎然,接过张淼给他泡的热茶,喝过两口,便谈起他对京剧是多么的热爰,热爰到曾经想抛妻别子、毅然下海的地步;既而谈及好多好多梨园名伶的奇闻佚事,有不少使我们感到好温馨好亲切,仿佛那些大师泰斗就在眼前;院长还谈到他对国粹改革的自称“还不成熟”的想法……我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我来这里不是听这个院长东扯西拉的。尽管时间尚早,可这充裕的时间不是给院长而是给我和小姨子留着的。
院长终于一边恭维着一边保证着一边客套着离开了房间。我和张淼相视一笑,便继续排练花鼓戏《刘海砍樵》中的对唱。这是准备在京剧缺少青少年观众或者说缺少他们的短信支持情况下的替补节目。然而,排练这一段我们显然感到没有前面那么放得开,那么得心应手,那么朴实自然。我们的眼神不敢大胆交流,彼此躲躲闪闪,好象都心怀鬼胎似的。她唱“你是我的夫呀荷荷”,听去竟然羞答答、怯生生的,象个连恋爰都不知道为何事的小女生,闹的我唱“你是我的妻呀荷荷”也不敢嬉皮笑脸,高声大嗓。最后应该是蛮亲切蛮自然蛮和谐的手拉着手,可是张淼似乎记不起兴许是刻意回避这个情节,我想主动地去捉她的手又觉得有点太不要脸。就这么别别的演了一遍,我们坐了下来,默默无语。“这样,找个人辅导一下,行不?”我跟张淼商量。“谁?”“汤老师。他这方面也是权威。每年学校文艺演出,他的班总是第一。”“那好。”
电话打出不多会,汤博敲门进来。“你们呀,早不排练晚不排练,偏偏这么个时候。”他一边接过张淼递过去的茶,一边埋怨着。“怎么啦,你有事?”我担心地问。“当然有事。我那姨佬好不容易今天出差去了。我得去小姨子那儿表示关爰一下。”汤博嘻笑着答道。“关爰一下?怎么关爰?”张淼那神态,是真的不明白。“你呀,小张,就不允许我害点羞,曲点折?关爰,就是上床。上床,懂吗?”“汤老师,您真是……”我小姨子好不好意思。可汤博没什么。“你也——”我欲言又止。“我也什么?‘小姨半个妻’,这可是你老k在公开场所讲的啊!我可不让她空背个名份。好啦。排练吧。”
也许是因为有个观众,当然更因为汤博进门的那席话无形中鼓励了我们——我可不想用“教唆”这两个难听的字眼。我觉得表演起来轻松多了。“停!停!”汤厉声喝着,右食指顶着左手掌心。“你们怎么能如此糟蹋我的家乡戏?!这么热烈的,叫人兴奋不已的经典段子,被你俩弄的冷冷清清。象两个不相识的男人在打探着什么。你们要放开,心理上不要有任何负担。‘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呀荷荷’,要唱得又温柔、又矫嗔、又热情,不要那么别。小张,他是你的大哥,跟他是你的老公没多大的区别。”“老汤,”这句含金量很高的话我心里别提是多么的受用,然而还是得作个姿态,谦虚一下。“我说的未必有错?我没错过。瞧你俩这傻样,就跟还没圆房一样。”张淼听不下去了,转身去茶几上拿个苹果,塞到汤博手中,可脸上流露出来的依然是想接着听的神态。我也被他这毫无遮栏的玩笑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绞尽脑汁却想不出适当的话来表示感谢。这时汤的口袋里传来“我爰你,就象老鼠爰大米”的彩铃声,他掏出手机,看看显示屏,得意道:“我小姨子打来的。”也不回避我们,“哦,玲玲,我一会就过来。一会就过来。清蒸鸡子?好的好的。你就用高压锅。记得锅里的水不能放少了,不然不安全。大约一寸半,对。上了大气再蒸20分钟。对。好的。掰——乙。”我不由得看了张淼一眼,她也正看着我。我感觉到我们眼中都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当我们再次排练时,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我自己都感到在唱“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呀荷荷”时,声音里充满活力,期望,还有自信。最后我们不仅自然而然的把手握在一起,并且一次比一次有力,在第3次汤博宣布好了的时候,两只手还你试我探的舍不得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