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菲菲三兄妹回家的时候,龙建华陪着他们三兄妹慢悠悠地走;送到大门口后回家的路程,龙建华是小步快跑。
回到家中的景象让他很不好意思。
他原本是要他们先吃的,结果却没有,都在等着他,月荷的口水都流了三尺长。
见他推门进来,她嘟噜道,“哥,你如果还回来晚那么一分钟,我都要被馋晕了。”
老妈则来了一句,“看来,这次又没进家门咯。”
爷爷端起酒杯,“吃吧,我看月荷的眼光已经把菜盯没了。”
月荷脆脆地说,“爷爷,人家只是看看都有些什么菜,等吃的时候先从哪一碗下手。”
大家呵呵笑着开动,不约而同地首先把筷子伸向白肉。
月华慢慢吞下肉后看向龙建华,“哥,我记忆最深是77年的春节,那天晚上爹爹炖了很多排骨,里面也有白肉。”
“吃起来非常香,我和妹妹一口气吃了一大半,从那以后就没吃过什么记忆很深的菜了。”
“但跟今天吃的这个白肉比,那次的还是差一些,又有了一个记忆点,不知道今后什么时候才能又有新的记忆点。”
龙建华笑道,“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今后很难再形成这样的记忆点。”
婶婶回了一句,“那些排骨是建华送货的时候带去的那一腿肉,收了几个月,已经有了一点腊味,自然香了。”
龙建华哈哈一笑,“月华,我插队的时候,那里有一句话正好适合你,‘狗不叫,咬骨头。’这个骨头,指的就是腊肉骨头。”
奶奶点点头,“我看筠研挂了几块风干肉,明天我们也来个‘砧板肉’,看看你们叫不叫。”
月荷摇头晃脑,“奶奶,我肯定不叫。”
大家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到桌上,却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
这时候好像没谁愿意把自己比作狗的,认为那是侮辱。
要不然,也不会有“狗腿子”“走狗”“狗1杂1种”“猪狗不如”“狼心狗肺”之类具有侮辱性的词。
最后还是学部委员的老爸引开话题,“月华,很快就要高考了,对报考学校有什么打算?”
她极为老成地说,“我听说有五所学校在创世界一流学科,想报其中一个。选来选去,准备选水木大学的计算机和邮电学院的半导体,但还没想好选哪一所。”
扭头看向龙建华,“哥,你觉得我选哪一所比较好?”
学霸说话就是有底气,心里笃定得很,自信非常。
每次考试都没拿过第二,全是第一。
龙建华没想到一个高中毕业生会知道这些,只能淡淡地说,“都行。如果真的达到世界一流,水平都会摆在那里。”
叔叔喝了小口酒后吧唧一下嘴,“建华,我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我们不信任。”
他连忙笑道,“哪能?我是充满信心的。”
叔叔不置可否,“我们学校这次调了两个学部委员和三个知名教授过来,想国外那些大学也没有我们这么强的实力。”
这时,爷爷难得就这个问题说了一句话,“你们还是要向建华学习,把研究出来的成果转化为产品,不然没有资金的持续投入。靠拨款,迟早会断炊的。”
他老人家以前是搞企业的,所以讲的都是企业那一套。
可现在的企业不是他那时候的企业,这话有些超纲,无论老爸还是叔叔都不能理解,更不能实施。
婶婶嘿嘿笑道,“我听说钢铁学院要建一栋‘鹏程图书馆’和一栋‘芸英实验楼’。爸,妈,你们马上就要出名了。”
筠研嘻嘻笑道,“我们学校也要建这样的两栋楼,希望我能赶得上到鹏程图书馆看一段时间的书。”
老妈哈哈笑道,“这倒是不错。爸妈的名字出现在京都,尤其是重点大学里,今后会被多少人记住啊。”
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龙建华不想现在就公开,所以请她不要对家人说,包括爷爷奶奶。
但她还是向老爹说了,所以他脸上没多少异样表情,只是颊肌抽了抽,眼轮匝肌动了动,默默地喝着小酒,吃着白肉。
奶奶笑着说,“我们两个的名字很普通,到处都是,谁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叔叔摇摇头,“妈,我们那两栋楼是外商捐赠的,三亿美刀呢。人家指明了要取那两个名字。”
“后来又有消息传来,如果我们的学科研究能满人家的意,今年还有一亿美刀要进来。”
月荷哇地一声叫出来,“哥,一亿美刀,你要赚多久?”
龙建华端起酒喝一口,脑筋急速运转,正想要找个什么话题把这个引开才行。
没想到月荷给了他机会,“去年,我的实业公司赚了三亿。”
她“哦”一声,“那么说就是四个月才赚一个亿喽。”
转头郑重其事地说,“哥,你要加油啊,人家一捐就是一亿。”
婶婶敲了她一下,笑骂,“你哥的企业才办了多久?以前那个电风扇厂,一年的产值也不到四千万,还是一扩再扩的结果。”
月荷大眼睛骨碌两圈,唉声叹气,“这样的话,我今后卖衣服,要卖多少才能赚到一亿啊。”
所有人都被她那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从两年前立志要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开始,她就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龙建华笑问,“月荷,你主要是想赚钱,还是喜欢服装设计?”
她扭头看向他,“哥,我喜欢服装设计,也喜欢赚钱啊。没有钱,我拿什么去喜欢设计?赚不了钱,说明我的设计不好。”
龙建华搓搓脸。
这话没毛病。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想想自己在她这个年纪,还在和大小孩子打架,而她却已经能想到这些,难道社会进步这么快了?
婶婶哼道,“你想做服装设计师也行,首先少给我惹事。这一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大人小孩找我告状,说你欺侮人家。”
月荷理直气壮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他们先惹我,还找社会上的小混混,不打服他们,哪能消停?”
龙建华皱着眉头问,“你们学校还有学生找社会上的小混混来学校?”
婶婶笑道,“有两次,都是她带着一群学生把人家打出去了,抓了几个。后来派出所加强了巡逻,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
“不过也是那两次,那些叫校外人员的学生被他们打惨了,被打得怀疑人生,有的过了一个星期才能去学校上课。”
龙建华朝月荷伸出大拇指,“对,就应该这样。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家人?”
她头一扬,“就是!”
遇到这样的事情,有龙建华发话,谁都不会反对。
他就是这么打过来的,打出了自己的尊严,打出了胸中闷气,打出了一片天空。
委屈为什么要自己承受?应该由施加的人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