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听说你辞职了?”
公寓内。
柳蔓正在做饭。
她确实是一个很完美的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得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君子远庖厨已经成为了历史。
别说她这样的高智商女性了,普通女人又有几个会做饭的?
这个时代,会做饭的男人恐怕要比会做饭的女人多。
譬如此时正在坐等吃饭的韩嘉音,说她一窍不通也不尽其实,但顶多也就会炒炒蛋炒饭而已。
“嗯。”
柳蔓轻描淡写嗯了一声,明明身上的气质与厨房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但是她拿着锅铲的画面,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违和。
“姐,三医那么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辞职啊?”
韩嘉音好奇的问道,此时她站在厨房门口,穿得是一身天蓝色的空姐制服,黑丝短裙,甚至连头顶的空姐帽都没摘下来,放在某些小电影里,妥妥的制服诱惑。
她已经成功入职联合航空,今天刚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正式飞行,没有任何意外,全程都非常顺利,一落地她就跑到了这来。
和这位远房表姐关系好是一回事,二是也是受爸妈所托,来问问表姐离职的事。
这么好的工作,堪称金饭碗,别人求都求都求不来,可表姐为什么突无预兆的不干了?
“不是辞职。”
柳蔓关掉打火灶,把菜端了过来。
“我是被开除了。”
真性情。
实事求是。
韩嘉音一愣,惊诧万分的同时,也义愤填膺,打抱不平道:“他们凭什么开你?姐你这么优秀……”
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柳蔓不想在妹妹面前提及,避重就轻道:“这个世界优秀的人太多了,开除我那是人家的权力,坐下吃饭吧。”
柳蔓购买的这套公寓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而且还有一个小型餐厅,也就是差不多能够摆下一张桌子的那种。
三菜一汤,谈不上丰盛,但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韩嘉音坐下。
“你怎么不把你那个好姐妹一起叫过来?”
柳蔓问道。
“黛儿她脸皮薄,不好意思。”
韩嘉音没有被绕过去。
“姐,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柳蔓拿起筷子,笑道:“你还操心起我的事来了,怎么,难道还害怕姐找不到工作了?”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嘉音连忙解释。
“姐,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你离开三医那是三医的损失!什么垃圾医院,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柳蔓被自己这妹妹的孩子气给逗笑了,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入她的碗中。
“医院那种地方,确实也没什么没好去的,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去,当然,生孩子除外。”
博士也不是不懂幽默的。
韩嘉音微微红脸。
“姐,你胡说什么呢!”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害羞呢。”
柳蔓笑看了她一眼,也没过多打趣,开始吃饭。
“对了,小叔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韩嘉音也拿起筷子,闻言叹了口气,情绪瞬间变得低沉下来。
“我爸现在走路越来越困难了。”
“姐,你说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每个遭受苦难的家庭,应该心理里都会产生这样的控诉。
为什么就不是别人,而是我?
而生活残酷就残酷在,它不会给人选择的机会,当灾难发生,除了坚强面对外,我们别无选择。
看着黯然伤感的韩嘉音,柳蔓嘴唇动了动,可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作为一名医学工作者,她劝说过很多家属要保持乐观,可是此时此刻,那套说辞她再也没法拿出口。
“嘉音,实际上,我现在正在从事药物研发工作,而渐冻症就是我目前主攻的课题。”
韩嘉音一愣,似懂非懂的看着柳蔓。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柳蔓点头。
“这份工作比我之前在三医时要优越许多,而且老板你也认识。”
“我认识?”
韩嘉音一脸懵。
“就是陈良。”
“他收购了一家医药公司,打算进攻人类医学禁区,渐冻症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韩嘉音思维混乱,好一会才消化。
下意识的,她无暇去顾及其他东西,只关心到一个问题。
“渐冻症,不是绝症吗?真的能够被攻克吗?”
假如渐冻症真能被攻克,那岂不是说她的父亲有救了?
于情,柳蔓很想说出一些能够让妹妹振作的话,但一直以来严谨的生活态度,让她无法去撒一些所谓的善意谎言。
“绝症之所以是绝症,正是因为它的可怕与顽固,嘉音,从学术角度出发,渐冻症被攻克的成功率只有%。”
%。
这几乎无限等同于0了。
韩嘉音眼中刚刚泛起的希望光芒又迅速暗淡下去。
“姐,你的意思岂不是说没有一点希望了?”
柳蔓沉默,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找到我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是这恐怕是一个傻子,但是现在我却感觉有些佩服他。”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挑战不可能的勇气的。”
按照陈良的说话方式,柳蔓也开了句玩笑。
“虽然可能性只有%,那么一万个人一起努力,岂不是就能够成功了?”
不仅柳蔓自己,甚至连韩嘉音都不禁笑了。
她没表姐这么高的学历,但她也清楚,肯定不是这么算的。
“姐,你既然清楚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因为钱啊。”
柳蔓一如既往的坦诚。
“他开出了让我很难拒绝的薪酬条件,而且正加上我正好失业,所以就答应他了。”
“毕竟,你应该很清楚,东海的生活水平有多高,而且我还有贷款要还。”
虽然心情比较沉重,但韩嘉音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你这是把他当肥羊宰啊。”
柳蔓莞尔,想到对方又是花重金广纳贤才,又是修新实验楼,轻叹道:“他确实是傻。”
想到步履蹒跚的父亲,韩嘉音呢喃道:“假如世界上能够多这些这样的‘傻子’,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