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绿豆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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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府,三江交汇,水陆交通发达,同时也是大梁国最富庶的地方。

陆建国来到江州城已经很多天了。

现在他正推着一辆小车在街上卖雪糕,样子看起来很寒酸。因为他没钱,而且他很需要钱,所以他能做的生意并不多。

雪糕是绿豆雪糕,用绿豆熬制成汤,然后放一些甜味剂、增稠剂调配后冻成冰块。成本很低,除了冰箱以外其余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给这种雪糕起名叫做“绿豆爽”,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都有了很深入的了解。

贫穷、混乱。

街面上能看到的全是衣不蔽体的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个个瘦骨嶙峋,他们伏在街道两旁的尘土里,终日用一双饥肠辘辘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们面无表情,他们蓬头垢面,他们有一副瘦到脱架的人类形状,也有一双没有活力的绝望的眼睛。

整日都被这样的眼睛盯着,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恐慌和厌恶。

这就是大梁国最繁华的城市。

因为所有人知道江州城是最富庶的地方,所以所有无家可归的人、流离失所的难民都会前赴后继的到这座城市乞讨。

这里有钱的人很多,但是没钱的人更多。

乞丐们没有房屋、没有土地,他们只能出现在街道上,等着过路人施舍他们食物。运气好或许能得到一两个铜板、半块馒头,运气不好就一直饿着,直到饿死。

他们没有事情做,所以守在街头。

富人们出行坐轿子,有工作的人在店铺里做工,农民们在田里做农活。

所以在街道上能看见的几乎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陆建国用白天赚的钱买了一笼屉烧饼,卖烧饼的老板接到钱的时候连数也没数就直接跑了,因为他知道陆建国要做什么。

乞丐们蜂拥而上,扬起漫天黄土。

瘦小的孩童被推倒后又被踩在脚下,在尘土中发出惨烈的哀嚎和哭泣声。

成年人撕扯推拉,大打出手,只为能离陆建国更近一些,更早得到施舍。

他们为了得到食物早已丧心病狂,他们目光深处散发着失去人性的凶猛气息,他们像一群游走在荒野上的鬣狗,令人心生恐惧。

“如果带着小孩的话,可以先得到食物。”

他话音刚落,那些倒在地上的孩子便被人生拉硬拽起来。他们将那些孩子举得很高,像是在炫耀,但是这样做并非是出自于人与人之间的关怀,而是将孩子们当做一张门票,优先换取食物的门票。

陆建国看的心里发毛,这和他曾经看到的电视剧中的古代截然不同。

这是赤裸裸的古代,这是物质匮乏那个人吃人的年代。

所谓人类,不过是一群能够直立行走的野兽。

笼屉中的烧饼瞬间被哄抢一空,那些肮脏的手在他的身上摸索,他的钱袋也被人拿了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卖烧饼的老板拿到钱以后跑得这么快。

得不到食物的人开始向比他们弱小的同类下手,野蛮争抢,惨叫声连连。

稍微强壮一些的乞丐则互相抱团,围聚在一起狼吞虎咽,他们的目光向鬣狗一样机敏的扫视着周围,目的是尽快吞下口中的食物,然后向还在争抢食物的弱者们发起进攻。

陆建国走上前一步。

那些进食的乞丐便警惕的后退一步。

“为什么不去那间酒楼附近乞讨,那里应该能要到食物。”陆建国指的是江州城最富丽堂皇的一间酒楼,一品楼。

“会被打断腿的!”

没错,胆敢靠近那附近乞讨的人一定会被打断腿。如果被打断腿,就意味着加速死亡的进程。

陆建国推起小推车,快走了两步,逃离了这里,逃离了这因他而产生的骚乱。

他的内心是沉重的,因为他在思考。

接下来,他应当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个时代。他必须做些什么,不光是为了这个时代,也是为了他自己。

要让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类重新做回人才行,对么。

没有人愿意生活中一个野兽横行的世界里。

但那需要时间,眼下他无法解决,也没有能力解决。

所以他只能逃离。

在几条街道的入口,有卫兵把守,只有衣冠整齐的人才被允许进入。

这里是江州城的内城。

内城里有高大漂亮的楼阁,也有低矮错落的房屋。

某种程度上说,比不上平阳镇。

平阳镇从前是个富镇,镇上的人全都是经营陶器生意的小老板,即便这些年没落了,但是至少曾经辉煌过。

平阳镇上一水的青砖小楼,而江州城里普通百姓居住的大多还都是土墙草屋。

江州城里最好的铺面一半姓苏,一半姓秦。

苏家势大,其经营的生意包括茶楼、酒坊、布匹、赌坊、戏院,江州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天下一品楼也是苏家的产业。

秦家单单只经营布匹生意,但是秦家的布料织工好,染色技法也远胜于苏家,所以布匹生意的规模远远大于苏家。

陆建国推着小推车站在天下一品楼门口。

这几天每到饭点的时候,他都会在这间酒楼门口观察,目的是统计进出的客流量。

因为他计划开一间饭馆。

开饭馆成本可控,盈利周期短,当天开业当天来钱,对陆建国来说是当前最合适的选项。

他并未将天下一品楼视作竞争对手,因为就一品楼这种古代的经营模式而言,似乎根本不具备和他竞争的资格。

他在观察一品楼里开往客人的衣着打扮,来判断他们的消费水平和喜好。目的是计算,开一间什么样的饭馆才能最大程度撬走一品楼的客人,同时保证将自己的支出成本降到最低。

“喂,小贩,你的绿豆糕多少钱一块?”

陆建国正出神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甜软的声音,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脸上稚气未脱,扎着一对发髻像两只熊猫耳朵。

“我这没有绿豆糕。”陆建国指着小推车上的木牌,“绿豆爽,是绿豆爽,没有绿豆糕。”

“有什么好神气的!”小姑娘叉着腰,撇了撇嘴,“给我来一斤!”

“我这不论斤卖,论块卖。”

“多少钱一块?”

“一两银子。”

“什么!这么贵,你这不是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