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 降与不降?最后的机会(1 / 1)

唐末大军阀 云霄野 1260 字 2022-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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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败退下来时,又听见上方魏军齐声高喊劝降苏章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也仍是无可奈何,只能由一众亲随军士拼死护卫着退下山岭。

只得在荒郊野外扎营,军帐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受伤的士兵不少受疮较重的伤兵在席子上辗转呻吟,其他尚还能走动的军卒按所部上官的军令安排值哨、汲水、生灶、树立栅栏等职事。

然而大多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满是疲乏气馁之色毕竟长途劳累、疲于奔命, 还要连日玩命的厮杀,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何况死撑到了现在,也仍看不到扭转战局的奔头,遭受心理与身体的双重煎熬,足以逼迫得人快要发疯。

在山岭上设立道道防线的敌军,也很有可能主动进行奇袭;后面还有大股追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奔袭杀至, 意图将他们这支战意已临近崩溃的军队一网打尽营寨内里绝望与恐惶的情绪蔓延开来, 已有不少人想到魏军齐声劝降时所说的言语,盘算着我军已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绝境,与其白白送死,也莫不如就此降了吧

打起的火把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几个亲卫军士,在一处大帐之外按刀绰枪,缓缓走动着。苏章就坐在当中,他中箭的胳膊已经拔除了箭头,再经清理血污、敷药包扎,好歹受的是皮肉伤,并没有危及生命;而苏章那号为“五郎将”的五名子嗣,这一路连番交战下来,也已有三人身上挂了彩,兼之劳累奔波,先前又突围失败,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已提不起干劲

然而苏章面色忿怒, 看来仍不甘就此认命服输他沉吟了片刻, 便断然说道:

“孙武子有言: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我军也已是身陷死地了也合当激励士兵奋勇死战,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出去!毕竟再拖耗下去,待西面魏朝骑众杀至,遭受夹攻,则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先前被杀退了回来,我自会再去阵前考察一番,你们也速速去传令诸部儿郎做好准备,趁着夜色掩护,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冲破山岭上魏军的营寨!”

啊?都已落到这般境地,却这还要打下去?

苏章那五个儿子闻言,不由面露苦色,彼此间大眼瞪小眼的示意一番他们五个的性情,尽皆是豪侠任气之人,换而言之,也都是放纵任性、不加检点的主, 而且对越国皇帝刘?实则已甚是不满,又怎甘愿为了这摇摇欲坠的社稷死战到底?

所以相互间交换过眼神,苏章的次子苏义略作迟疑之后,便率先劝道:

“阿爹,我军趁夜突围,只怕也在魏人的意料当中,也必然预先防备要杀出端州,奔赴兴王府的机会实在渺茫,眼下诸部将士便已扛不住了,这次突围倘若再若失败,只怕会被生生拖垮,反而不攻自溃,明知前面是个火坑,我们点解还非要往里面跳?”

话说到这,苏义顿了一顿,眼角余光瞟向面沉如水的苏章,注意着他老子的反应,又小心翼翼的试探劝道:

“以孩儿之见,咱们既已拼到了这个份上,也着实不该再负隅顽抗下去。莫不如就此降了吧”

“衰仔讲咩啊?收嗲啊你!”

苏章听罢却勃然大怒,蹭的站起身来,下意识朝着腰间本来挎着佩刀的位置摸去,却致使中箭的疮口迸裂,又感到一股强烈的痛楚他怒目瞪视,旋即又厉声骂道:

“自从圣武皇帝(刘?之父刘谦追尊谥号)于前朝被拜为封州刺史伊始,我苏家便是刘氏治下子民。我少事襄皇帝(刘?之兄刘隐谥号)为牙将,蒙受知遇提携大恩,辅佐主公据南粤而自霸一方。正所谓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

如今社稷危难之际,如若因惜命而降从于魏人,岂不是要让世人笑我是贪生怕死、背忠忘义之徒?你却敢怂恿我背主投降,如若再敢妄言,我先一刀斩了你这衰仔!”

眼见自己的老子暴怒,苏义这边悻悻的住了嘴,可是一旁排行老五的苏信却又冒头发声道:

“阿爹,二哥说的哪里错了?就算我苏家效忠于刘氏,可当初赏识提拔阿爹的,乃是先皇旧主,至于他这皇弟不甘做个粤王,非要做什么大越国的皇帝,这才招致魏朝挥师征讨。

我苏家待他也已是仁至义尽,可是那刘?却又如何?他愈发猜忌我辈武人,大量启用文官士人掌政,一步步削减我等的权势。说什么唐末武将专权乱政,就算姑且忍耐下来,可如今朝中那些冇叼嗨的阉宦又凭什么愈发得宠,这也都要骑在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军将头上作威作福了!

国无危难时,刘?冷落打压武将;如今越国形势万般险急,他怎的不用士人与阉宦为他去与魏人搏命?若是先帝在世,我苏家为刘氏赴死卖命,这也倒还罢了可若是为了那刘?搭上我们全家的性命,孩儿当真不愿!”

按下葫芦起了瓢,这边刚呵斥住了一个提议投降的儿子,结果又一个兔崽子按捺不住站出来发声苏章顿感脑袋嗡的一下,因忿怒气血上涌,眼见已经忍不住要下狠手之时,却又被自己的长子苏仁给拦了下来。

“阿爹,刘?妄自称帝之后,便下诏搜刮掠尽南海珍宝,都要据为己有,他暴政苛政,您也都看在眼里。那些得宠的仕人阉宦,一个个锦衣玉食、远远的躲在兴王府中坐享荣华富贵。可到了这般时节,要抵抗魏朝大军,浴血厮杀、命贱如狗的却是我们又何止是我们兄弟五个?诸部儿郎也都甚不甘心呐

事已至此,孩儿也只得直言,阿爹说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可古人却还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可如今那自称大越国皇帝的刘?又算是什么明主?魏朝连灭诸邦,又招降了多少智谋勇烈之士,阿爹顺应大势所驱,哪里又会有人会笑您是贪生怕死之徒?

我们兄弟五人只是觉得,如果仅仅是为了那刘?,我苏家都搭进去而此后家道凋零,这的确也未免忒过不值啊”

“你你们”

再听长子一通劝说下去,苏章胸膛剧烈起伏,却又见自己那五个儿子眼巴巴的望来,看来他们彼此也早已统一了想法

苏章乃是封州出身,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而当初刘?之父刘谦开始与岭南地界割据一方,做的便是封州刺史所以对于苏章而言,投军从戎,为刘家效命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辅佐自家主公从节度副使、节度留后、藩国王爵,乃至又由刘?弟继兄位,自称改制做了大越国的皇帝,他也从来未曾有过改换门庭、另谋出路的打算。

可是眼下苏章又惊又怒,这才发觉自己膝下五子,对于方今效命的主公其实早已是愤懑颇深,而且意见完全一致。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五个儿子说得也都是实情都说虎毒不食子,当老子的,却与五个儿子的想法完全相反,难道还要因为死忠于刘?,便“大义”灭亲,将自己这五个亲生骨肉尽数斩杀了不成?

又听其余子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来,苏章也不复方才暴怒的模样,而是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他便颓然坐下,又懊恼的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