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鲁奇豪情万丈,史建瑭亦是战意高昂,他们这一对当世顶尖水准的斗将催马再撞杀到一处,当然也仍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不断冲击魏军阵列的后唐骑众当中,忽的又有一彪人马,也犹如一把尖刀那般,捅穿刚冲杀上来填补空缺的魏军队列。带动踏阵冲杀的那员后唐骑将,立刻也展现出一身过人的马战武艺,一时间倒也能杀得个挡者披靡!
后唐骑将张万进,又以他当年参赴梁晋争霸战事之时,于杀阵中锐首短刀,跃马独进,及兵刃既剚,易以大锤,左右奋击,出没进退,无敢当者的那般做派他催马踏翻了几名敌军步卒,手中马刀寒光一闪,刀锋也狠狠地剁进了从旁截杀过来的一名敌将脖颈。
那员魏军将官身躯猛的一颤,两眼凸出,仍恶狠狠的瞪视向面庞狰狞扭曲的张万进。鲜红的血液顺着锃亮的刀面滴答淌落,也显得格外的凄艳夺目
即便激溅坠马身死,可是那骑将突然探出双手,死死的握住剁进他脖颈的马刀刀身,就任由刀锋卡在当中,哪怕是拼死,也要尽最大的可能阻止这员剽悍凶恶的后唐骑将再冲击他的袍泽、下属所组成的阵列!
张万进用力拉拽,却拽不动。眼见周围又有大批敌军涌杀过来,他恶狠狠咒骂了一声,索性直接往前一推,撒手放开刀柄,任由那员敌军骑将直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马鞍得胜钩上的大锤立刻被取下,张万进哇呀呀嘶声怪叫着,将大锤抡舞的虎虎生风。势逾千钧的力道,就重重的砸向迎面架来的两面盾橹上,顷刻间便将盾面砸得迸裂开来!
浑身透着一股格外凶狠暴戾的杀意,张万进手中大锤持续恶狠狠的抡出。沉闷的重物撞击声过后,便是响起让人闻之心悸的骨骼碎裂声,那些朝着他扑来的魏朝步军将士,先后近世人顷刻间或是被砸得倒卧在地上;或是直接倒飞而出鲜红的血迹也从那士兵的口中喷出,双目中凄厉的眼神,也难免黯淡了下去。
而张万进抡动大锤开道,他那一对如豺狼般的招子,也正朝着与史建瑭鏖战厮杀的敌军猛将夏鲁奇瞪视过去。按他的心思:
你夏鲁奇倒也果然厉害,能与史建瑭斗得个不分伯仲可是老子也正可以趁机一锤砸碎你的头颅!旁人虽近不得身,但是就凭俺的本事,也足以突然袭杀过去,给予你致命一击!
而倘若能一举轰杀了你这个南朝带兵的主将,麾下魏狗兵马也不会胆战心惊,而战意全无?便由俺后唐儿郎先荡灭你这一路敌军,再杀入相州,河朔地界南朝治下财帛,倒是也任我所取!史建瑭尚还赢不得你,但若我袭杀得手,取了你这名声在外的敌将性命,也足以成就老子的一世威名!
张万进一边寻思着,脸上也露出狰狞残忍的笑意。他继续抡动大锤,策马前驱,做势要冲破拦截过来的敌军队列,脑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就是要趁着夏鲁奇必须全神贯注的与史建瑭厮杀,而无暇他顾之际,要偷袭过去,再一锤将那员敌军大将的头颅给砸个稀碎!
可忽然间,一彪魏军骑队杀出步军队列,冲斜侧里杀来。当先冲驰的甲骑健儿兜头一刀,便将张万进身侧一名后唐小校个剁翻下去。眼见有敌骑突然杀出,拦截要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张万进那对凶芒毕露的招子登时瞪视过去,口中还歇斯底里的大声喝骂道:
“南朝魏狗!碍眼货讨死!给老子滚开!”
运足了浑身力道砸将下去的大锤,竟然被架起的马刀生生架开。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张万进的身子,在颠簸的马背猛的一个趔趄,他也不由的惊咦了一声。
眼见那员生生荡开自己雷霆一击的魏军敌骑,看衣甲制式似乎也不过是个马军营指挥使,他双眼锐利如刀,连同身后几员队正、军校乃至一些骑兵合计二三十人,也立刻扑上来阻住了张万进乃至他身后后唐甲骑往前冲杀的道路!
哪里来的无名鼠辈!坏老子的好事,不过这马战的本事倒也了得!
张万进口中也骂起了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其中还夹杂着几句他的母语突厥话不过他也当真不敢大意,因为忽然撞杀出来的这拨敌军锐骑,各个马战身手厉害,甚至也有压过后唐骑军的势头毕竟夏鲁奇在汴京殿前司任职,今番他领兵出征,也有经历战火淬炼的精锐骑军前来血战。
而这些骑将骑兵,的确没有似史建瑭、夏鲁奇乃至张万进这些将领那般,事迹战绩会记录在史书当中。他们所处的军旅,即便对于这般时节的历史感兴趣的后人会有所耳闻,可这些军健的性命、来历、出身后人也必然不会知晓
然而一支善战的精锐雄师,固然需要有史上留名的将才统御,可是组成这支部队的,往往也是成千上万个即便未曾在史书中留下名号,但在这个时代同样剽悍勇猛的将官士兵所组成。
张万进就在这些锐骑健儿扑杀反攻之下,一时间竟然也险象环生。他固然也是一员猛将,可是论马战武勇,也还没有达到史建瑭、夏鲁奇那般的高度所以这些抵死奋战魏骑精锐,哪怕在战团中相继也有会有人战死阵亡,可眼下也足以生生拖住张万进这员敌军骑将,而教这厮偷袭自家主将的计划无法得逞。
而夏鲁奇、史建瑭这两员当世罕逢敌手的猛人之间的龙争虎战仍在继续得。大枪长刀激烈撞击,两人各赌生平本事,然而拼到了现在仍是杀得个不分伯仲。
周围混战厮杀的双方将士,打眼瞧来时,目睹夏鲁奇与史建瑭这两员当世虎将对决时的骇人场面,估计以自己的身手扑杀上去,恐怕也非是一合之敌。即便有些自诩骁勇的将官军健,心想若以为多能硬撑几合,只怕也是高估自己了可是这两员激战中主角,仍谁也尚还未能看出能压制住对方,而一举制胜的苗头。
史建瑭虎吼一声,再度抡舞长刀化作到惊雷闪电,朝着夏鲁奇旋斩过去。而电光火石间,夏鲁奇亦好整以暇的架起大枪,生生的荡开了这一记杀招。
已感到双臂愈发的酸麻,而史建瑭心说夏鲁奇咬牙拼杀,实则现在也已消耗了不少力气可是他挥舞长刀的路数似已急切了几分,而史建瑭眉宇间也已流露出躁急之色
毕竟两军交战,可不止是彼此主将单挑若不是双方都是那种彼此效力的军旅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斗将,也不至战团中打眼一瞧锁定住对方的行迹,便兴冲冲的轮家伙上来杀成一团。
史建瑭心说自己眼下与夏鲁奇斗得个不分伯仲,只怕要捕捉到这个劲敌的破绽,再一举斩杀对方非但不能断定这般场面就一定会出现,就算有机会,恐怕也是要斗到几百回合之后的事了
可是斗将对决,尚且不分胜负,史建瑭心说自己也无暇再与夏鲁奇这个敌手大战个几天几夜。因为从整个战局上而言,他们二人激战得越久,情况也只会对他后唐军旅更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