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私人碰面,两人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陈昂当官多年,性格还挺直,苏北心里琢磨,大概喜欢侍弄花草的人,性格里都有很简单的一面吧。总之,两人相谈甚欢。
陈昂对苏北的炼丹技艺非常感兴趣,可惜,这里面的秘密终究不能拿来跟普通人共享,苏北只能婉言告诉他,门规严厉,他如果越了那条线,会很麻烦。陈昂自然不好再问。
因为贺氏的主要产业在省城和L市,陈局长虽然不在权势中心,对这个本地制药龙头也是掌握颇多信息。
苏北有意无意说起这个家族,陈昂觉得奇怪,一问才知道,原来苏北此次到L市来就是为找贺氏的麻烦。
陈昂当即丢下碗筷,站直身子,上下打量苏北好半晌,不敢相信,这个青年有这么大魄力。
他有心劝说几句,又不知道打哪儿劝起。
贺氏家大业大,在整个J省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关东制药大王”的美称。站在旁观者角度,陈昂觉得苏北真不该跟他们过不去。
他本来想说Z国这么大,有这样一身好技艺,到哪里不能发光发亮??
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到了J省,到了L市,何尝不是本地人民之福??他就算仅代表自己,也不能把人往外推吧??
再说,同行是冤家。苏北就算去了邻省,如果十年二十年后变身为制药巨头,还是会跟贺氏碰上的。
现在虽然有点儿以卵击石的意思,不过,毕竟所图不大。只是让一个村子脱离贺氏控制,贺氏集团庞大如斯,应该不会动真格,跟一个小年轻为难吧。
诸多思绪在脑海闪过,陈昂终于说服自己,任凭苏北放手去干好了。
“过段时间,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临行时,陈昂拍着苏北的肩膀,这样说道。
“呵呵,您的朋友不会都是些大人物吧??只怕我一个毛头小子不入他们的法眼啊!”苏北略意外地自嘲道。
“开玩笑!我陈昂交的朋友会是以年龄论资排辈的肤浅之人吗??告诉你,他们看中的是真材实料!实话不瞒你,那枚子息生肌丸,我们自己分离小部分出来,研究了十多天,硬是没研究个所以然。所以,为了不浪费这枚丹丸,我们把剩下的交到中央核心医疗机构去了!”
陈昂说的颇为神秘,“你猜怎么着??他们的检验报告跟我们的没什么区别。列举了所有草药成分以及药效,别无其他!负责人甚至觉得我们在拿他们开涮!”
“还有这种事儿??”苏北有些好笑。
“知道后来怎么发展吗??老谢不服气,叫他们做临床试验,出事他担着。结果,你那大半枚丹药用在一个被大面积烧伤的患者身上,只过了小半天的工夫,本来痛地要死要活的那名患者就安静下来了。创口结了层薄薄的白膜,显微镜下,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嫩肉在蠕蠕而动,肌肉组织竟然开始自动愈合!你说神奇不神奇??”
陈昂一说到这个,面部表情极为丰富。“哦对,我倒忘了,药丸就是你炼的,你咋能体会我们的心情呢!总之,小苏啊……我都想叫你一声苏先生了!那些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同样!我们研究这方面课题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什么药能有这么夸张的疗效!他们都一个劲让我给引荐引荐呢!你就不要再自谦了!”
“原来是这样啊!承蒙抬爱,苏北随时听候召唤就是!”苏北笑地温和。
“小苏啊!有空常来玩哈!那个,有机会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炼的药啊!”局长夫人跟陈昂一起送苏北出门,见一老一少聊地投机,也笑着插了句嘴。
“别有机会了。我这次有带呢。第一次见美丽端庄的盛云姐姐,不单独备一份见面礼怎么行??”苏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瓶,交到局长夫人盛云手里,话说的好听而自然,盛云“哎哟”一声惊喜接过,笑地眼角鱼尾纹都露出来了。
当着苏北的面,急不可耐地打开。鼻尖瞬间荡漾一股特别的幽香,似玫瑰,似茉莉,又都不是,闻的人都要醉了。
盛云闭上眼睛陶醉良久,才想起来问苏北,“这叫什么丹??做什么用的啊??”
“哦,这个啊,叫贵妃雪颜丹,一瓶总共四枚,盛云姐姐按周服用,一个月后会有惊喜发生的!嗯,我建议你服用前服用后照相记录,这样,变化怎么发生,你就会有更深刻的感触!”苏北回答道。
“贵妃雪颜丹??听名字就美极了!我现在就吃,行吗??”盛云满是期待地看着苏北。
“当然可以!”苏北点头。
盛云欢呼一声,就跑到里间倒水服丹去了。
“你说说这个人,成什么样子啊??客人还没走呢??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陈昂摇头苦笑。
“呵呵,我们互相都很投缘。根本不需要拘泥于这些礼节。再说,你不是刚刚才讲吗,年纪不是问题!心年轻人就年轻。”
苏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暗笑,“等过一个月,你就会有危机感了。还敢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说话??”
陈昂又挽留苏北几句,苏北不放心家里,终究谢绝了他的好意,当天即返回到张家村。
夕阳西下,天刚擦黑,苏北进了自家家门。
嗯??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古怪!
何佳茹,埃里克森都是表情凝重,一向话多的苏芩此刻皱着眉头,闭口不言。伊娃就更奇怪了,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到现在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抽一下。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们??”苏北看着一家子愁云惨淡,心里的一根弦立刻绷紧。好在没少哪个人,不然,他恐怕要立刻暴走。
“你回来啦!”何佳茹抬头跟苏北打了个招呼。
“到底什么情况??”苏北紧锁浓眉,问道。
伊娃霍地站起来,纵身扑到苏北身上,抱着他又哭起来。
“伊娃,别这样!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给你解决!”苏北从来没见伊娃这样脆弱过,顿时有些心疼。
伊娃不说话,呜呜哭的不能停。
“你来说说,这是咋了??”苏北目光看向苏芩。
苏芩想了想,站起来掩上门。这才开口道,“薛翠死了!”
苏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保全家那一位??能不能说的具体点??怎么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一问出口,怀里的伊娃明显哭地更大声了。
苏北一惊,难道说,她的死是伊娃造成的??
“你稍微动点脑子想一想,肯定跟我们脱不了干系啊!”苏芩翻白眼,心说,“她儿子不是刚死你手里吗??你咋一点多余的感触都没有呢。”
“张大勇的枪在林子里,被人发现了。随后,张保全夫妇到处去找他,大半天也没得到他半点音讯。张保全来我们家里大闹一场,他太太不知怎么跑村西河边去了,刚好伊娃去河边洗衣服,两人都没说过话,他太太莫名其妙的要推伊娃下河,没想到最后把自己丢进河里。当时河边没有别人,伊娃不会游泳,等她找人求救,那小老太已经淹死了!”
还是何佳茹给苏北说了事情经过。
“那啥,张保全把尸体往我们家抬,还要抓伊娃去派出所。我气不过,骂了他几句,现在他嘛,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了!”苏芩补充一句。
“好像上面来人,把他带医院去了!”埃里克森再补充。
“……”饶是苏北经历过不少事情,一时竟然有些无语。
万万没想到,他出门一天,家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北,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伊娃抽噎着抬头,跟苏北哭诉道。
“别这么说!”苏北捂住伊娃的嘴巴。
“怎么??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很罪过??你们把他们一家看成了普通村民??”苏北突然冲几人喝了一句。
伊娃和苏芩都是一怔,前者暂停哭泣,从苏北怀里挣脱出来,呆呆地望着他。
苏北见自己的话起了点儿作用,继续道,“高官和巨商当中有巨害,平民中就没有渣滓吗??恶人就是恶人,身份只是他的一层裹皮外衣,脱光了都一个样!”
苏北眼光瞧向伊娃,“那个老女人要动手杀你,没想到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这能怨你身上??难道换一种结果,你死她生,才是应该的??伊娃,你难道是圣母玛利亚转世吗??”
“我……”伊娃睁大朦胧泪眼,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我杀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但我并不因此觉得罪恶!因为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兄弟杀我!人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这种恶魔,我收了他就是为民除害!至于他的父母,如果是心地善良的一对老人,我愿意奉养他们的后半生。可你们也看到了,张保全和薛翠两个都是满肚子的坏水。永远把错误归结在别人身上,别人都该死!这样的人,得到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苏北目光凌厉有神,话音朗而有力,听着特别有说服力。
几个人陷入沉默。
“哈,小爷我才不为这样的人内疚呢!张大勇要杀我,他们老两口都知道这事儿,不也没阻止自己儿子作恶吗??我真是愚拙!”苏芩第一个自我反省。
“是的,人心险恶。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活该!”何佳茹心性淡泊,却也最无情。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埃里克森走过去安慰他的姐姐,“北说的很对!你作为要修仙的人,格局应该大一点!这一切都不能怪你的!”
伊娃看一眼埃里克森,又看向苏北,终于点了点头。去屋里拿纸巾擦掉眼泪。
“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拎不清是非善恶,往后我们的日子,会更加腥风血雨,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在别人危及到你生命的时候,都要毫不犹豫地出手反击。”苏北目光一一掠过四人的脸,掷地有声道。
“好啦!听你的就是了!再说可没劲啦!我要去休息了!”苏芩嚷嚷。
“等等!我今天手痒,陪我练练吧!”苏北邪笑一声道。
“不要,我很累!而且身体还没好……”苏芩赶紧开口拒绝。
可惜,苏北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叮铃哐啷……偌大的正屋都不够两人交手的,屋里桌椅被打翻一地。苏北控制力道试炼苏北,果然发现,这家伙的伤势已经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