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一间帐篷内,文士肖侃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中间的木柱子上,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骆元光,他没有料到骆元光会对他采取这种手段,他满以为骆元光会奉他为上宾,可情况与太预想的完全不同。
肖侃堆起笑脸:“将军,能不这样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骆元光冷着脸:“肖先生,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将军的耐性是有限的,你若敢在本将军面前打马虎眼,本将军不介意在你身上留下几道标记让你终身难忘!”
肖侃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连忙再次堆起笑脸道:“将军,我如今在裴冕大人手底下混口饭吃,我真的没有恶意!”
“裴冕?裴冕不是太子的人吗?他派你来干什么?”
肖侃连忙道:“将军是大才,裴大人只是不忍看见将军遭到赵某人的暗害,所以特意派在下过来通报将军一声!”
骆元光当即发出一声冷笑:“嘿,本将军可不会相信你们会有这么好心,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来人,让他长点记性!”
一个光着膀子的亲兵提着皮鞭走上前来挥手就抽打起来,“啪——”
肖侃没想到这皮鞭抽打在身上竟然如此疼痛难忍,只两三下,他就感觉自己皮开肉绽了,当即发出一声声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啊——啊——啊——别、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只打了三皮鞭,肖侃就差点疼得背过去气去,他发誓这是他一辈子遭受的最惨的事情,他再也顶不住了。
骆元光让亲兵退下,上前伸手抬起肖侃的下巴冷声道:“说!”
“我说,我说······裴大人派我过来是要让我说服将军,跟他和一些朝廷大臣共同反对赵子良,把他赶下台,朝廷不能让他再主政,否则李唐朝廷很快就会变成赵家朝廷,这天下也很快会变成赵家天下!”
骆元光忍不住冷笑:“什么李唐王朝就会变成赵家王朝,以本将军看来,你们只怕是不甘失去在朝廷中的话语权吧,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裴冕什么德性,他卖官鬻爵、任人唯亲,别人不买,他还强迫人家买,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本将军问你,摄政王为何要逮捕我的义父?你若胡言乱语,本将军顷刻间就让你生不如死!”
“啊?不敢,不敢,在下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摄政王之所以下令将令尊骆公逮捕下狱,是因为朝廷有司衙门发现令尊在外培植藩镇势力,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就是令尊的人,他起兵叛乱就是令尊指使的,不过周智光打下周边几个州县之后令尊就对他失去了控制,摄政王派了西秦军第三军团平叛,只用了五天就平定了周智光之乱,并将其擒获,统兵的将领叫李晟!”
从关押肖侃的帐篷里出来,骆元光对心腹幕僚周诺问道:“周先生,这肖侃刚才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水份了,如果是这样,本将军就有些不明白了,摄政王既然派人把我义父抓进大狱候审,却不动本将军,先生认为摄政王是怎么想的?”
周诺说道:“将军,摄政王是怎么想的,在下猜不出来,不过摄政王若不信任将军,必定会在对令尊动手之前先剥夺了将军的兵权,因为没有人会傻到给将军留下起兵叛乱的时间,更何况是摄政王呢?以在下看来,摄政王此举只怕大有深意,其中只怕存在考验将军的想法!”
骆元光点头道:“是啊,我虽然与摄政王接触不多,但也听过摄政王事迹,他绝对不是一个武夫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武夫,他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现在的神策军虽然还没有完成整编整训的全部计划,中途因为李灵曜的叛乱被迫中止,但军中建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这个军使是新来的暂且不说,就算我是主将,在没有臧将军军令的情况下也无法下令大军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也就是说,我连割据造反的资格和条件都不具备!”
骆元光说的是实情,在平时常态下,他只有展开全军作训的权利,而没有指挥作战的权利,只有在上面下达了作战军令的情况下,他才能召集两个副将和监军共同查验军令的真伪,也只有通过军令查验确认之后他才能获得指挥全军作战的权利。
幕僚周诺说道:“是啊,经过军制改革之后,不但将军被限制了兵权,其他各军将领也都如此,这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军队的灵活度,有可能造成在某些关键时刻需要用兵的时候不能及时出兵,但在当前情况下确实是一个减少叛乱和割据的好办法。不得不说,摄政王这么做是一招妙棋,也只有摄政王这种精通兵略和军队建制的人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骆元光问道:“周先生,依你之见,本将现在应该怎么做?”
周诺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肖侃押去臧将军那儿,把此人交给臧将军处置,一来可以向摄政王表明态度,二来可以丢掉这个麻烦!令尊之事触犯了摄政王的底线,此事只怕没有寰转的余地,将军心里要有一个准备才好啊!如今,将军依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在下判断,一方面是摄政王对你的考验,另一方面他应该还是很欣赏将军的才能的,而且他把令尊和将军之间区分得开来,显然是不想因为令尊之事而牵涉到将军,早就听闻摄政王是一个爱才的人,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如此明显!”
“另外,现在军营之中已经不是主将一言而决的时候了,这件事情只怕瞒不住监军大人,宪兵每日到处巡查,难保肖侃到来的事情没有被人发现,将军若隐瞒这件事情,只怕过不了多久摄政王就会知道,那时对于将军来说就只怕不妙了,至少将军会在摄政王那里留下不诚实的印象!”
“先生之言有理啊!大唐不复昔日的强大和威严,将军们也开始不怎么服管束,在当前情况下,摄政王用这个办法来约束统兵大将也是可以理解的!”骆元光点了点头,停下脚步转身对亲兵吩咐:“去把肖侃押过来,咱们去副帅那儿一趟!”
“是!”
去臧希晏那儿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臧希晏和监军穆子和都当场表扬了骆元光,穆子和对骆元光说:“骆将军能主动把这个叫肖侃的人押过来,本官和臧帅都很高兴,本官要向摄政王禀报,在这件事情上为你说话。你义父的事情,本官和臧帅都听说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担心你多想。而你直到现在现在依然呆在神策军军使的位置上,可见摄政王对你第信任的,不想把你和你义父的事情牵扯在一起,你义父是你义父,你是你。他犯下的过错不能牵连和转嫁到你身上,摄政王一片苦心啊,将军当明白才是!”
骆元光抱拳道:“末将明白。摄政王虽然不介意,但是末将不能不避嫌,末将的义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而末将却依然当任神策军使,只怕朝中会有很多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摄政王那边的压力只怕也不轻,末将这就回去上书向摄政王请辞神策军使一职!”
臧希晏摆手道:“现在是与李灵曜对决的关键时刻,临阵换将对作战不利,即便你上书,摄政王也不会同意的,此事还是等平定李灵曜再说吧,用你的实际表现让满朝文武看看,摄政王把你继续放在这个位置上是正确的!而且最近朝廷已经派了援军赶往荥阳,听说有五万大军,分别是左右领军卫和左右威卫,统兵大将都是几个受到破格提拔任用的年轻将军,老将对摄政王的大胆用人方式不予评价,荥阳那边有郭帅坐镇呢,但咱们这边神策军和镇国军都没有完成整编整训,骆将军又和卫伯玉互相调换了位置,想要适应现在的位置和麾下兵将们并让他们不折不扣的执行军令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老将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变故,一切以平叛为主,其他事情都暂时靠边站,这件事情骆将军暂时就不要多想了,好吧?”
骆元光抱拳下拜道:“多谢摄政王、臧帅和监军大人信任,末将万死不辞!”
······
大明宫。
“老臣拜见陛下!”裴冕见到已经消瘦了许多的代宗之后下拜道。
代宗让裴冕起来,说道:“现在左金吾卫大将军张献甫是赵子良的人,说不定整个皇宫都在赵子良的监视之下,你进来肯定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裴冕道:“陛下无需担忧,您还是大唐的皇帝,难道他赵子良就不允许朝臣们进宫来看望您?您······周围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代宗扭头看了一遍周围的太监和宫女,点头道:“放心,这些人都是忠于朕的!樊胜,你去外面盯着,如果有人过来就立即报告!”
“是,陛下!”一个太监答应,转身走向外面。
代宗对裴冕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裴冕当即道:“陛下,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在朝中已经没有我们可以使用的力量,我们必须要寻找外援!请陛下写下衣带诏由老臣带出皇宫,如今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已经出发前往荥阳,目前已经过了陕郡,只要这部兵马到了荥阳,郭大帅手里就有足够的力量,他应该是忠于李唐、忠于陛下的。等到他平定了李灵曜之乱,那时各路大军云集,老臣再把陛下的衣带诏拿出来命郭子仪率军回师,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赵子良!另外,老臣再把消息放出去,号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到时候老臣再联系各地太守、大将,组成平乱联军,就算赵子良有三头六臂,他也不可能顶得住各路兵马的围攻!”
代宗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裴冕道:“陛下,现在除了这个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代宗思考全横了许久,终于还是咬牙答应:“好!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