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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中使太监鱼朝恩携玄宗诏书抵达潼关前线。此时赵子良正在巡视营中兵士操练,营门校尉派人来报:“大帅,营门外有朝廷派来的使者传旨,使者为太监鱼朝恩!”
赵子良听后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沉吟片刻对身旁部将们说:“让将士们继续操练,诸位跟我去接诏书!”
部将们纷纷答应,跟随赵子良前往。
皇帝的正式诏书非同等闲,等同于皇帝亲临,赵子良命人大开营门,亲自带着部将们迎接宣旨太监鱼朝恩等一行人。
将鱼朝恩等人迎到中军帅帐,早已经有亲兵摆好了香案,鱼朝恩走进帅帐看见已经摆好的香案,满意地暗中点了点头,走到香案前转身对赵子良等人道:“赵大帅,皇帝圣旨下,请赵大帅和诸位将军接旨吧!”
赵子良等人闻言纷纷撩起战袍单膝拜下,就听鱼朝恩念道:“大唐皇帝谕旨:今东征大军在潼关城下与叛军对峙时日久矣,每日耗费粮秣军械甚多,朝廷已不堪负重,且潼关乃关中门户、战略要地,夺潼关则可保朝廷和关陇无虞,可攻可守,今潼关在敌手,我军则处处被动,为天下社稷计,特命兵马副元帅、东征军主帅赵子良自接诏之日起,即刻挥兵攻打潼关,不得有误,钦此!”
鱼朝恩念完圣旨,笑眯眯对赵子良道:“赵大帅,接旨吧!”
赵子良还没站起来,儿子赵霆就暴跳如雷,跳起来大叫:“什么?我军主力都是骑兵,步兵正在操练,根本派不上用场,此时让我军攻城,不是让我们送死吗?是哪个王八蛋在皇帝面前嚼舌根让皇帝瞎指挥!是不是你这狗太监,老子宰了你!”说着拔刀就要冲上去砍了鱼朝恩。
鱼朝恩大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大叫:“啊呀,救命啊······”
赵子良急忙站起来大喝:“放肆,来人,抓住他!”
几个亲兵迅速扑上来按住赵霆,赵霆一边挣扎一边大吼:“放开我,快放开我,让我宰了他!”
“够了,尽给我添乱!来人,把他押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亲兵们听了赵子良的命令,立即把赵霆押了出去,帐外还不断传来赵霆的吼叫声。
赵子良连忙上前把鱼朝恩扶起来,抱拳致歉:“鱼公公,犬子把气撒在公公身上实在不该,本帅也知道此事与公公半点关系也没有,都怪本帅教子无方惊吓了公公,还请公公念在小儿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你也知道,大将在前方作战最忌讳后方有人插手,如今我军都是骑兵,步兵还在操练当中,根本无法攻城,这个时候陛下让我们行攻城之事,实在等于是要让我们拿鸡蛋碰石头啊!”
鱼朝恩擦了一把冷汗,脸上肌肉抖了几抖,却又不好翻脸,毕竟赵子良这个大元帅已经道歉了,还要怎么样?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惊惧,勉强笑道:“少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无妨无妨!还好元帅是个明白人,我一个太监如何有能力干涉陛下的决策?我就是跑腿的人而已!”
赵子良连忙招呼:“来来来,鱼公公,咱们坐下说话!来人,上茶!”
没一会儿工夫,两杯茶端了过来,赵子良请鱼朝恩喝茶,问道:“鱼公公,陛下既然已经全权任命我主持东征平叛事宜,按理说应该不会随意插手我的指挥作战,可这圣旨上的内容实在让我想不通啊,圣上乃明君,怎么这个时候下这样一道圣旨?”
鱼朝恩问道:“大帅麾下不是有两万河西军和陇右军吗?难道他们不能攻城?”
赵子良道:“前几日河东的李光弼派人送来紧急求援书信,鉴于太原的战略地位太过重要,本帅只能马璘和仆固怀恩带着这两万人马增援太原去了,我已就此事写了一封奏章送往长安,难道陛下没看到?”
“大帅是何事派人送去的?”
赵子良道:“两日前!”
鱼朝恩皱眉道:“这就难怪了,两日前咱家刚好携圣旨出来,可能是陛下下这道圣旨之时还未看到大帅的奏章!另外,有一事大帅可能还不清楚,九月十五朝会上,有人向陛下建议下旨让大帅攻城,据说还列举了多个理由,赞同的大臣们很多,陛下的压力也很大!”
赵子良闻言眉头紧锁,点点头:“原来如此!”
鱼朝恩起身说道:“大帅,皇帝的圣旨既然已经下了,想要收回去是不可能的!如今只能靠大帅自己想办法了,大帅军务繁忙,咱家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离去!”
赵子良连忙道:“公公刚来怎么就要走,至少也要吃顿便饭再走不迟!”
“多谢,多谢,咱家下次再老叨扰大帅!”鱼朝恩说着赶紧走出大帐,他哪里还敢停留?如果河西军和陇右军的两万人马真的去增援太原了,那么这道圣旨等于是要这些北庭军将士去送死,试问哪有拿骑兵攻城的道理,就连他这个丝毫不懂军事的太监都知道这无异于找死!如果再有北庭将领把气撒在他这个传旨太监身上,他就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送走鱼朝恩之后,赵子良回到大帐坐在案后,再看了一遍圣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抬头看向正在吵成一团的将校们,敲了敲桌子,等将校们都安静下来之后,说道:“王灿,派人去查一查,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我们!”
王灿抱拳道:“末将明白!”
赵子良看向其他将校说道:“都说说吧,这仗怎么打?”
李晟站出来问道:“大帅,您不是真要攻城吧?这等于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啊!”
白孝德也站出来道:“是啊大帅,这仗不能这么打啊,咱们这几万兄弟都是百战精兵,如果死在这该死的攻城仗中岂不是太冤了?”
将校们于是纷纷都站出来发牢骚,劝赵子良不能攻城。
赵子良面无表情道:“难不成你们想让本帅抗旨不遵?”
“这······”将校们面面相觑。
赵子良叹道:“你们只管带兵打仗,无需操心粮秣军需,却不知道本帅身上的压力有多大,朝堂之上凶险之处比这战场上与千军万马作战还凶险百倍,如今我赵某人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又得罪了不少人,朝中自然有人看本帅不顺眼,想要置本帅于死地者不在少数!如今国事艰难,皇帝也要依靠朝中大臣们处理政事、维护统治,也不能全然不顾大臣们的建议,因此皇帝发下这道甚至也就不奇怪了;再者,这道圣旨之中也未尝没有皇帝的试探之意啊!”
穿着亲兵侍卫装的荣王李琬忍不住出声问道:“赵帅这是何意?难道你认为父皇已经对你起了猜忌之心?这不可能!”
赵子良摇头苦笑道:“自古以来从来只有誓死效忠的臣子,却从来没有不猜忌臣下的君王!我赵某人当然不是责怪陛下猜忌我,君王如果不猜忌手握重兵的大将就不是君王了!”
白孝德、李晟等人以前从来不关心政治和朝堂之事,如今在赵子良身边亲身体会了朝堂的黑暗,只感觉浑身发冷,一阵悲凉之意从心底升起。
这是陈玄礼站出来抱拳道:“大帅,我手里还有三千禁军,尽管战力不怎么样,但总算是有胜于无,就让我们龙武军行攻城之事吧,我这条老命原本就应该在马嵬驿丢嗲掉了,是大帅出手救了我,如今也该死我陈玄礼报答之时了!”
赵子良思索良久,出声道:“陈将军的三千龙武军自然会有用武之地。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攻城了!来人,命李嗣业、王思礼火速来见我!”
“诺!”
九月十九上午,王灿进入大帐向赵子良禀报道:“大帅,昨日您让我调查朝堂上是谁在搞我们,如今已经有消息了。据宫中内线传来的消息说九月十五的朝会上,韦见素等一大帮人向皇帝建议命我军强行攻打潼关,皇帝当时没有同意,散朝之后,韦见素又单独求见了皇帝,两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但可以肯定皇帝下圣旨让我军攻打潼关肯定与两人单独说的话有关!”
赵子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诺!”
不久,是韦见素等一般人在朝上进谗言的消息就在大营中传开了,得到消息的将校们纷纷赶来中军帅帐,一个个气愤填膺,白孝德对赵子良说:“大帅,朝中如果有韦见素这等人,平叛大业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此人绝对不能留!”
李晟对陈玄礼责怪道:“陈将军,当初你们在马嵬驿兵变杀杨国忠的时候怎么不一刀把韦见素也而给砍了,若是如此,又岂会让他如今在朝堂上进谗言陷害我等?”
陈玄礼听了这话,不由苦笑道:“当时太子见韦见素在朝中还算勤勉忠心,而且他当时也不完全是杨国忠一伙的,因此锄奸计划之中就没有他,将士们原本是要砍杀他的,当时还是陈某出声喝止了将士们留了他一命,却不想如今却又成了一个祸害!”(未完待续。)ad_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