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下手中的花剪,抬起头来,望向门外的两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洛洛点了点头,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儿卷好的油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截断剑,“请问,您可以帮我重铸这把剑吗?”
老人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后便摇头道,“你们是那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从很久前就不再铸剑了……”
老人的话说到一半,目光略过剑身的精灵文小字,却突然停住,语气惊喜,“是你们?在瑞恩救了露露的人?”
“我们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罗布开口道。
“你们太客气了,都是我不好,从小太宠那孩子了,才让她养成了那样的性子,在这里有她父亲和我照应着还好,出去迟早会惹上麻烦,如果不是你们帮忙,那伙孩子在瑞恩恐怕会吃个大亏。”老人在得知两人的身份后很热情,“你们的事情听那孩子说了,你们是为了那把剑而来的吧,先进屋,我们慢慢聊。”
老人打开屋门,将两人引进客厅,又去烧了热水,泡了一壶玫瑰花茶,切了水果,这才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露露如果知道你们过来肯定会很高兴的,但她又和那些疾风团的孩子不知跑去哪里疯了,估计要日落才能回来。”老人为两人倒上花茶。
洛洛接过花茶,从中嗅到玫瑰的芳香,女孩儿道了声谢。
这栋小楼占地并不算大,但是里面的装饰很考究,看得出这家人的生活条件不错,不过现在里面却只有老人一人。
老人似乎知道两人在想什么,看洛洛注意到墙上的画像,主动解释道,“哦,那是我的丈夫,他在五年前刚刚过世,我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市议院工作,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干什么都一丝不苟,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离婚的吧,唉,那笨蛋不知道女人都是要哄的,男人的嘴不甜可不行……另外我还有个孙女,你们在瑞恩就已经见过了。”
老人顿了顿,“因为这地方就我们三个住,所以也就没请佣人,平时我会修剪下花木,整理下屋子,也算有点事情做。”
罗布接口道,“听您的口音,好像是神圣同盟那边的人。”
老人闻言眼中露出一抹缅怀之色,“是啊,小时候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跟着丈夫来到铠岩城,就在这边定居了。”
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心中一动,“恕我冒昧,您之前在神圣同盟的哪座城市生活,又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我小时候和父亲一起住在塞特维亚港,离开那里大概是在……唔,我想想,十一岁的时候吧,我还记得码头上的落日,夕阳坠落进海平面,归来的渔船,还有船上渔夫们哼的渔歌小调……”老人似乎陷入某种陷入回忆之中,“我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失踪了,不过他在失踪之前也经常外出,连续几个月都不回家,那时候就是邻居家的大叔在照顾我了。”
“到了要吃饭的时间,我会敲开隔壁的大门,有时候他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我会饿到,出去谈生意也会把我带上,我就乖乖的坐在一边,玩着自己带来玩具,等他和人家聊完,我们再一起去附近的小饭店吃上一段热腾腾的晚饭……这段关系除了我们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直到后来,父亲像往常一样急匆匆的离家,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会像之前那几次一样,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但结果那却是我最后一次再见到他。”
老人叹了口气,“父亲失踪后我一度很惊慌,我虽然习惯了他时不时的离开,但是却没想过他会彻底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又是邻居的大叔陪着我一起度过的,也是在那时我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没法再离开他了,但是按照神圣同盟的法律,一旦我的父亲失踪超过一段时间,我的抚养权就会自动转移到其他亲戚手中,可父亲从来没有带我见过他的那些远房堂兄妹,我不想和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起生活,也不想和大叔分开,就用自杀来威胁他,那家伙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于是想办法伪造了一个我的远房堂叔的身份,把我给领养了。”
“因为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我们卖掉了房产,坐了四个月的马车来到铠岩城,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在我十七岁的生日夜上,他被我灌醉,稀里糊涂的成了我的丈夫,和他在一起的这三十七年,我们有过争吵也有过矛盾,但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天都好像过的很开心,嘛,遇到他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老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墙上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笑的很腼腆,老人目光温柔道,“抱歉,我说了太多自己的事情,人老了,就忍不住变得絮絮叨叨。”
洛洛和罗布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知道老人的身份了。
曾经晨曦大陆上最出色的武器铸造大师康斯坦丁的女儿希尔弗,或许也只有她能够将变成碎片的精灵宝剑重铸如初。
康斯坦丁在将星落交给罗布时曾委托后者帮他寻找五十年未见的女儿,罗布根据他给的地址,先后去了塞特维亚港和白鸦镇,可惜都扑了空,之后只好委托金妮调查那个名为辛克莱的收养人,却一直没有结果。
现在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真正带走希尔弗的人却原来近在眼前,和她只有一墙之隔。
老人见两人对望,有些疑惑,“怎么,我们之前见过吗?”不过之后她很快又否定道,“不,不可能,你们太年轻了,我离开塞特维亚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罗布还记得康斯坦丁的要求,如果找到希尔弗后发现对方过的不错,就不要透露和他有关的消息了。
于是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只是笑了笑,“您还恨您那个不辞而别的父亲吗?”
“一开始我的确是在恨着他,但在见过那个男人后我就不再恨他了,到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那家伙虽然靠不住但终究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大概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