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此时,只有半分清明,只知道这人将自己绑在柱子上,没了其余感觉,脑子里有人在唱着山歌。
半昏半醒之间,她借着昏暗的光看着顾江晨出去了。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手腕。
想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可几番动作,均是无果。
“这个疯子。”
昏暗的地下室里,看不见其他,姜慕晚挣扎着。
十一点,乡村小道田野之间明月高悬,一行人四下散开势必要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顾江年此时,已是临近崩溃的边缘,面上的阴寒是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顾江年,你想过没有,如果对方精神有问题,我们多拖延一分慕晚的危险就多一分,报警我们还有一分胜算。”
时间分秒而过,付婧的耐心已经消散,望着顾江年,试图劝说他。
“对等关系而已,那群窝囊废能干什么?”
“那样总比我们在这里大海捞针强得多,”面对萧言礼的反驳,付婧的声线无意识拔高,怒狠狠的望着他,显然是不赞同他的说法。
“从来没有人说过大海捞针捞不到。”
“如果捞到的是尸体呢?”
这是个近乎残酷的询问,无人希望姜慕晚出任何事情,可若是万一呢?
被一个有精神病的绑匪带走,她很难不多想。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萧言礼被付婧狂躁的咆哮声弄的心神不宁,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
这边,二人的争执声渐起,那方,顾江年站在乡道上环顾四周,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点点狼光,凶狠而又带着浓厚的探究。
宋思慎将顾江年的沉默尽收眼底,他跨步行至顾江年身边,这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大老板,他听闻了太多关于顾江年的传闻,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有人痛恨他,亦有人对他歌功颂德。
他像极了那些留在历史上供人们揣测的人物,没有实际。
只有虚化。
“顾董还是觉得不报警为好?”宋思慎行至顾江年身边,温温开口询问。
顾江年将探查四周的目光缓缓收回来,望着宋思慎,许是知晓他在暗指什么,侧眸望了眼争得面红耳赤的萧言礼与付婧。
“报警、慕晚必死无疑。”
顾江晨那个神经病,要的不是姜慕晚的命,而是他的。
只要他没出现,姜慕晚会有一线生机。
但若是惊动了她,他无法想象一个神经病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跟顾江年什么关系,对不对?”顾江晨去而复返,再归来,这人手中拿了根藤条,像是刚刚从树枝上折下来的,枝条上还冒着嫩芽儿。
“我跟顾江年像吗?”顾江晨咧着牙轻轻俯身问姜慕晚。
她没有回答。
顾江晨扬手,手中刚刚折下来的嫩枝条儿狠狠的抽在她身上,这人狂躁咆哮:“我问你,像不像。”
“像,”慕晚被绑在柱子上,咬牙回答。
“那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他再问。
慕晚点了点头。
她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计较,更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较劲儿,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
她除了顺着他,没有别的办法。
“我是顾江年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说着,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空洞,手中的藤条也缓缓的滑落了下来。
“我很小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同一所学校里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是众人追捧的对象,我也是其中之一,当我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甚至有那么几分暗喜,可这一切,并没有维持太久,当我母亲想让我进顾家时,受到了顾江年母亲的大力阻拦,她不同意,不允许我和我母亲入顾家的门,让我们顶着小三和私生子的名头在外游荡,让那些世家大族的阔太们来攻击我们,让我们如过街老鼠。”
“我的父亲,为了给我和我母亲一个名头,极力与之斗争,才将我们接入了顾家,彼时的顾家在哪儿你知道吗?在顾公馆,顾江年把顾家百年老宅给推了,连带着老祖宗的祖坟他都挖了,将老祖宗的骨灰都撒入了澜江,当着我们的面,他在那座山头重新修建了令c市人人向往的顾公馆,打着翻建祖宅的名声博得人名群众的赞美,可也就是个刽子手。”
他咬牙切齿,思及往事时像是犯了病没吃药的精神病,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的抽在墙上。
他癫狂至极,哈哈大笑,拿着藤条,笑弯了腰:“我本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妹妹的,可那个小姑娘,实在是太烦人,她偷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还准备通风报信,我一路追着她,追到了澜江边,看着她坠江而亡。”
“看着她呼救,看着她扑腾,然后下沉。”
慕晚望着癫狂的男人,脑海中闪现出的是顾江月的身影。
“对了,”他似是想起什么,猛的走近,揪着她的头发问道:“顾江年肯定没告诉你,他母亲是个精神病吧!”
慕晚眸中有一抹愕然闪过。
她对余瑟虽然算不上了解,可她的言行不像。
一个精神病说别人是精神病,这种清奇的想法,她怎敢苟同?
“余瑟被我们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里面,呆了半年,那半年里,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看,她不同意?不同意有什么用呢?要是一早就同意了,女儿能死吗?自己能被送进精神病院吗?”
他猛的松开慕晚的头发,扬起藤条狠狠的抽在她身边的墙壁上:“顾江年赢了吗?他赢了吗?你回答我,他赢了吗?”
“没有,”姜慕晚提着心,望着人开口。
顾江晨扬手,藤条狠狠抽在她腿上,近乎癫狂咆哮道:“为什么没有?”
“真正的赢家应该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可他亲妈有精神病妹妹还死了,”姜慕晚想,若非这个神经病,顾江年大概永远都不会告诉她那些陈年往事,也不会将年少时的事情说给她听。
更不可能知道顾江月的死因,她突然,万分理解顾江年,换位思考,她或许也会这般做。
顾江年将那贱人和狗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每日让精神病院的医生给他们注射不明药品,她想,一定是这对狗男女当初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过余瑟,他如此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顾江年推了顾家祖宅,挖了顾家老祖宗的祖坟,将他们的骨灰撒入澜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啊!
眼前这个神经病,杀了他妹妹,将他母亲送进精神病院,这等家仇,不将他们碎尸万段都是仁慈。
“是啊!他算什么赢家?”那人嘻嘻笑着望着姜慕晚,再道:“不过你还落下了一点。”
“他还要死老婆,我要让顾江年身边的女人都不得好死,我要让他相继失去重要的人。”
这个疯子。
慕晚在心里咬牙切齿。
“我不重要。”
顾江晨扬手,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抽在她身上:“我说你重要你就是重要。”
“我要把你扔到男人堆里,让万人骑,我还要拍视频给顾江年看,对、拍视频,”这人想起什么,扔了手中藤条,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摸到。
“手机、你的手机呢?”
他没有通讯设备,这也是顾江年找不到他的原因。
“我的手机在我车里,”姜慕晚开口。
啪,男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癫狂的咆哮着:“谁让你把手机放在车上的。”
他狂哮着出了地下室。
慕晚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也不确定这人离开多久能回来。
她被绑在柱子上狠狠的挣扎着,试图自救。
被绑在身后的手几经扭动。
倏然,一只冰凉的手落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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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