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在外人面前装作忠贞不屈,誓死不从的壮烈模样,这私下里干得却是这样的勾当!
心中有些窝火,本还带着即将将良家诗人拖进深海的愧疚之意,现下看来却是杞人忧天了。
这家伙看起来这些年过的是比她逍遥快活了不下百倍啊!难怪当初这么爽快地答应,原是打得这勾当!
但转念一想,这倒是更有利于她此行的目的,况这些灯红酒绿的她也是喜欢,在这样的氛围下脑袋也是清晰了不少。仔细想来,李白倒也不似印象中那般酸掉无趣。
阿飘拨开层层帷幔,一步步朝里间走近。
砰的一声却是踢着了个散落地上的酒杯,一个踉跄抓住帷幔,扯下一片银白。
而纵观里间,只见人影交错,只听乒呤乓啷,待得阿飘进去之时,已然是一派祥和,童子在侧,李白静坐桌前,心覆书中之景。
哪还见得着之前灯红酒绿之景?
阿飘惊得差点没掉下巴,似是而非地打量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白半晌,很是佩服地点了点头。
这是,老司机啊!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今日,却是何时?”李白并未抬头,口中缓缓吟出此诗。
若不是阿飘刚才亲眼见到那般觥筹交错、好不快活的场景,现下看着他落寞幽深的眼眸,怕是心中的负罪感该是翻倍,立刻就会生出劫狱的想法!
心下不禁一阵骇然,读书人果真可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不错,本想上来便是爆粗口的阿飘现下肚中却是一句脏话也不留,在这仿若飘着书香的屋中,反倒是思量起了啥子儒雅的话了……
阿飘使劲地摇了摇头,强压住内心的骚动,一脚踏上矮凳,一掌用力拍在案桌上吼道:“你丫的,别拿满肚子的臭诗来酸我,刚才你如何把妹撩妹的手段已是尽落我眼中了,别在我面前装清高。说人话!”
闻言李白眉头一揍,这声音,不像是冥王啊。
缓缓抬头,半眯着眼睛打量了阿飘片刻,方疑惑道:“你是?”
李白确是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之徒,若不然,冥王也是断不会想上他的,而现下疑惑的皱着眉头,微嘟起嘴唇的表情,简直萌翻了!
阿飘心下简直炸开了烟花,朝他挑了挑眉,眨巴着眼睛道:“你不记得我啦?”
李白在脑中仔细回忆着,当下在看完这熟悉的动作后,猛然从座位中跳起,后退间已然靠到墙壁,手指打颤地指着阿飘,怒目圆睁道:“你就是当年诓我喝醉酒,然后在湖中心唤我之人——”
踉踉跄跄间带翻了手中的书,带倒了所坐之椅,惹得俩小童一阵骇然,忙上前扶住了尤似羊癫疯发作的李白。
若不是她,他哪能英年早逝,落得这女魔头手中?就凭他的才情样貌,几十年的美好年华完全是手到擒来!
早知道他会失控,阿飘现下自是泰然自若。懒懒地微微侧头瞧了眼散落地上的书与椅子,与被带得移了些位置的桌子,阿飘嘴角微勾,又朝他挑了挑眉道:“不用感谢我,你能有今日这般舒坦自在的美好生活只是因为你自己的才情样貌,世间不及。”
李白因着阿飘的调戏又是吓了一跳,知道现下自己的处境也不过是刀俎鱼肉,当年她有能耐将自己硬生生地从阳间抓到阴间,现下自也不是她的对手,便只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稍微整理了衣袍,摆正了姿态,故意微微侧头,将目光移至别处。
说实话,遇见这种美男,平时不喜男色的阿飘也不禁想着好好撩上一番。
特别是他这种像极了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的表情,简直可爱到炸。
阿飘嘤嘤嘤地在心中好一番美滋滋,却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忙立刻摆正了神色,收起了轻浮的声音,以庄重的嗓音悠悠道:“你也别不待见我。说实话,我也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鬼差,若我不应下这差事,自也是有其他小鬼应下的。冥王看中的男人,又哪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以干预的呢?”
李白终是坐会了主位,接过了童子递过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我这里几十年不曾有外人踏足过,说吧,你今日来却是有什么目的?”
然则一语之间却是觉得正经的李白更帅!阿飘两眼冒着淫光,眉头不禁又是一挑:“果是诗仙李白,这思维便是比一般人明朗。话说这样干巴巴地说话,我着实是很不习惯,你看,不如把刚刚那些姑娘们都给叫出来,我们边喝边聊如何?有酒,有歌,有美人,岂不美哉?”
闻言,李白的面色却逐渐黑沉,最后抬眸间又是被她一撩,面色顿时黑透,怨念颇深地盯着阿飘,却是一言不发。
见状,阿飘干咳一声,强压住内心的躁动之火,忙摊牌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回阳间去继续施展自己的宏伟抱负,不想蜗居在女子的臂弯之下,当个小白脸。咳咳,就算是这几十年过去了,诗仙自依旧是诗仙,才情风华自是不减当年,这小白脸也不过是一个比方。”
李白闻言面色却无丝毫变动,悠悠道:“你有办法帮我重归轮回?”
这事,他想了几十年了,现下从别人口中听出,却像是再听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般,却是无论如何笑不出……
仿若只是在谈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般。
阿飘摆摆手道:“没有。”
果不其然,李白刚刚才略显生气的眼眸此刻却是黯淡下来了,阿飘随即打了个响指,转口说道:“但我可以许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