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脆弱的联盟(1 / 1)

承包大明 南希北庆 1910 字 2021-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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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都是自私的,当事情对自己有利的时候,立刻就说得是光伟正,恨不得说成是佛祖降临,普度众生。

但是,当事情对自己不利的时候,阴谋论必将甚嚣尘上。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归根结底,这屁股才是真理啊。

记得最初的时候,就属江南地区,最为支持新关税法,因为江南地区物产丰富,什么都有,那么根据新关税法,他们的出口关税必然非常低,但是进口关税肯定非常高。

故此在当时,整个南直隶都渴望击败卫辉府,重新回到商业中心的位子上,他们大量的制备织布机,建造大的作坊。

哪知他们遇上了千古未有的补贴计划。

这一下就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从上至下,无不为之苦恼。

统治阶级完全没有油水可捞,因为这部分权力已经收归中央,这权力是收走了,但是好处一点都没有捞着。

大地主、大富商那更是重灾区啊。

他们一方面投资大作坊,同时又对小商人放贷。

这回好了!

是两头不着岸。

大作坊那边是没有多少办法,他们唯有逼迫小商人还钱,用利息来弥补自己的损失,小商人被夹在中间,真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渐渐地,整个江南地区是从上至下,全都反对新关税法。

其实有部分商人与卫辉府关系密切,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闷声发大财。

各种阴谋论也是层出不穷。

而士林又把握住机会,在舆论方面是大放异彩,一诺学报可没有来南京,这里还是士大夫的天下。

他们主要是说是万历在后面支持着郭淡,故此郭淡才能够拿出这么多钱来。

抨击万历堂堂皇帝竟然与商人勾结。

这成何体统啊!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抨击以申时行为首的内阁,借郭淡名义,来征收他们的税。

这一切都是内阁的阴谋!

最离谱的是,说郭淡的背后其实是蒙古人,其目的就是搞乱大明,让蒙古人有机可乘。

兵部尚书王一鹗,守备太监田义,提督赵飞将,也都受到不小的压力。

各方势力都向他们施压!

再加上他们自己也不满,

于是他们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写成奏章加急上报朝廷,希望朝廷能够再酌情考虑。

虽然京城是在北方,但是朝中大量的官员,全都是来自江南。

故此江南对于朝廷的影响力可是非常大的。

而如今朝廷正处于懵逼状态,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都“崩”了好半天,怎么还没有“溃”?

不溃也就罢了,郭淡还玩得是风生水起。

所有官员都在找原因。

但就是找不出原因来,这就是不重视数学的后果。

然而,此时江南地区的奏章又如雪花一般,飞向京城。

全部都是反对新关税法的。

这顿时就是打破朝廷内部的团结,因为他们的联盟本来也就是非常脆弱的。

而那些与漕运挂钩的官员,是立刻站出来支持江南官府的主张。

他们已经是忍无可忍。

其实他们不是那么想针对卫辉府,毕竟他们与卫辉府也有生意来往,谁会傻到去对付自己的大客户,而且还是赔了本去针对郭淡,他们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什么强弩之末?

简直就是狗屁。

玩了老半天,郭淡过得越发潇洒,可把他们快给玩死了。

卫辉府的运输队已经控制着运河七成得民间交易。

再这么下去,漕运也加入卫辉府运输队算了。

这有人带头,其余原本就反对新关税法的,自然也都站出来。

东阁。

“各位还请息怒,此事皆因郭淡的一百万两补助,只要我们能够查到他的钱是从何而来,那便可对症下药。”

宋景升自然极力维护新关税法。

因为这是他提出来的,要是算账的话,那他可是难辞其咎啊。

“可是据说是陛下在后面支持郭淡。”一个官员不冷不淡道。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王家屏怒斥道:“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怎会与一个商人勾结吗?再者说,倘若陛下真的拿出一百万两来支援郭淡,户部能不知晓吗?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宋纁也点头道:“这不可能。”

万历穷的一笔,去年的年关也过得挺寒酸的,他就是想拿也拿不出啊!

李植突然道:“二位大人说得是,但是这人言可畏,如今人人都在猜测郭淡怎能拿出恁地多的钱来补助卫辉府,故而才有这么多谣言,我们虽然不能听信谣言,但是我们也必须得安抚民心,我不建议废除新关税法,这会令朝廷名誉受损,我建议将通关权交予地方州府,但是收税权还是在朝廷。”

啪啪啪!

忽听得一阵掌声。

大家寻声看去,只见张诚冷笑地看着他们,“李御史说得可真是妙啊!如此一来,各地州府就都可以拒绝卫辉府的货物通关,你就直说要针对人家郭淡,何必在此欲盖弥彰。”

李植道:“內相,下官不过是就事论事,如今出了问题,自然得做出调整。”

张诚道:“什么问题?人家郭淡不偷不抢,自己掏钱出来帮助卫辉府的百姓,南京要是不服,也可以掏钱出来,自己舍不得钱,便来威胁朝廷,还诬蔑陛下,真不知谁给他们的胆子,我可告诉你们,这事可不算完。”

张鲸帮腔道:“你们可不要忘记,陛下上回可都还责问过你们暗中针对郭淡,如今你们还变本加厉,要明目张胆的针对卫辉府吗?”

张诚笑吟吟道:“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错得却是人家郭淡。唉...这书读得多,就是好呀,怎么讲都有道理,咱家算是服了。”

这两个大太监一唱一和,大臣们脸都红了。

前面吹得太凶。

这可怎么收场是好啊!

王锡爵道:“內相,督公,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此番变革,乃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绝不会针对任何人,我也不打算做出调整,因为我并不觉得新关税法究竟是有哪里不对。”

说着,他又向环视一眼在坐的官员,“各位不妨想想,问题真是来自新关税法吗?倘若没有新关税法,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没有关税卡着,卫辉府的商品价格可以卖得更低,他们更加受不了。

但,谁不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们当初支持新关税法,其目的是要整垮郭淡,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新关税法根本整不垮郭淡,反而令他们损失惨重。

有些人希望再进一步,但也有人希望废除新关税法。

王锡爵心里也明白,但是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他不是要针对郭淡,他是要加强内阁权力。

在这时候他需要申时行的支持。

但是会议上,申时行是沉默寡言,昏昏欲睡。

会议结束之后,王锡爵与申时行缓缓向皇城外面行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申时行主动询问道。

王锡爵皱眉道:“其原因还是在郭淡身上,如果能够暗中迫使郭淡做出退让,或许能够缓解朝中的反对之声。”

申时行摇摇头道:“方才督公那话,其实就是在提醒我们,不要特别去针对郭淡,否则的话,陛下必定会出手的,那样的话,对于你而言,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王锡爵道:“可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后退,否则的话,内阁将容不下我们。”

改革失败,必定得有人负责,退一步说,就算不让内阁负责,王锡爵、王家屏也没脸继续待下去,因为朝中没有人会信服他们。

申时行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故此我们更加要坚持心中得信念,我们此番变法乃是为了改善关税,解决朝政的一些弊端,而非是针对任何人,如果连这都丢了,那我们将会一败涂地。”

王锡爵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脆弱的联盟已经难以维持下去,那么接下来又会走回老路,朝廷又再四分五裂。

因为如今争夺的关键,已经不再是郭淡,而是各方的权利。

换而言之,战火将从外部转移到内部。

东厂。

“唉...郭淡还真是厉害呀!”

刚刚回到东厂的张鲸感慨一句,又向刘守有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内阁可能又会与朝臣发生新的斗争,也就是说郭淡已经是高枕无忧。”

刘守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还是置身事外吗?”

“如今局势尚不明朗,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介入。”

张鲸显得非常谨慎,因为他至今也没有弄清楚郭淡的补助计划,又问道:“如今卫辉府和南京是什么情况?”

刘守有道:“如今卫辉府可真是更上一层楼,一切的都欣欣向荣,而南京是正好相反,大部分人的日子可都不好过,虽然南京官府那道奏章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南京方面对于新关税的抱怨确实是与日俱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道:“而此时郭淡就身在南京,我想他可能是打算先搅乱南京,然后借南京的势力,来促使朝廷取消新关税法。”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张鲸沉吟道。

而那边郭淡兀自躲在扬子沟,这小学都还没有建成,他开始着手建造仓库。

扬子沟的百姓可真是开心死了。

郭淡可真是财神爷啊!

建造是需要人手的,光这可就创造不少的就业岗位。

“姑爷!”

郭淡转过身去,笑道:“管家来了。”

寇义点了点头。

郭淡又回头喊道:“二叔,这里您先看着,我这里有点事。”

“你去吧,你去吧,这点小事我还是看得住。”一个中年男人赶忙言道。

“有劳了!”

郭淡拱手一礼,然后与寇义去到边上一个亭内。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郭淡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寇义道:“目前大家的议论渐渐从姑爷您身上,转移到新关税法上面,很多人都建议废除新关税法。”

“意料之中的事。”郭淡笑道:“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是郭淡。”

“他们可不能跟姑爷您相提并论。”

寇义随口一句马屁抛出,旋即又掏出一份资料递给郭淡,“姑爷,这是关于南直隶的一些借贷情况,我也是通过那些晋商得到这些消息的。”

“来的正是时候啊!”

郭淡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大多数债务下个月到期啊!”

寇义道:“但是有很多人都还不上钱。”

郭淡摇头笑道:“我说他们一定能够还得上。”

寇义忙道:“哪怕他们现在愿意拿作坊去抵债,恐怕对方也不肯接受,如今他们的货物根本竞争不过我们卫辉府,那些作坊要是无法生产货物,就还不如农田。”

“我说还得上,就一定还得上。”

“姑爷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我会帮他们还啊。”郭淡呵呵笑得两声,“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钱可有准备好?”

寇义惊愕道:“那些钱,就是...就是为帮他们还债准备的?”

“当然。”

“但是最开始借钱给他们的也是姑爷您啊!”

寇义都是懵的。

他以为郭淡当初通过晋商借钱给他们,就是制造这一场借贷危机,如果你还帮他们还上钱,那你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没错!”

郭淡笑道:“这一借一还,他们还不对我感恩戴德啊!”

说着,他站起身来,伸张了下胳膊,“这不来也来了,我不可能连南京城都不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