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辙偏过了头去,对着罗梅香,似笑非笑,“废话真多!疏影,走吧。”
秦疏影宛然一笑,尾随梁辙之后,一路朝着松涛居而去。
罗梅香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她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不顾念骨肉亲情,谁先做了那个恶人的。
松涛居。
到了屋内,进入了卧房,紫藤和绿叶守在了外间,不让人进去。
梁辙翻了个身,想要坐起来,蓦然——“啊哟!”
“子由!”
梁辙赶紧趴好,一张脸拧巴着,龇牙咧嘴:“没事儿,没事儿。”
“怎会没事?今天我亲眼看到好多血。”
“很多血?怪不得有些疼。”
秦疏影:“打了十七下,当然疼了!子由,今天这事儿不划算,可我当时真的也没有办法了。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
“夫人今天已经报了仇,否则,你以为我会乖乖让他打?”
秦疏影微怔。
“梁杰昏过去,梁渊走不成路,这就是报仇了。”
“这都是紫藤做的。”
“紫藤做的就是你做的,枪是你给的。”
秦疏影也不和他争辩,转而道:“子由,宫里的太医开的药方在哪里?接下来如何用药?”
“我都记下来着,我说,你写一写吧。”
秦疏影就去找笔墨,梁辙说着话:“再说,我领了这顿打,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干涉我,我少了很多束缚,这可太划算了。”
秦疏影也没法和他争辩,而且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梁云山当时何等笃定,坚信梁辙是在撒谎。
可是,事实却狠狠打了梁云山一耳光。
梁辙说的脱离父子关系,这只是一种不许梁云山干涉他的由头罢了,在这个宗法时代,这绝不可能。
从此以后,梁云山想要干涉梁辙,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要他梁云山还有点儿血性,还有那个脸,还是个男人。
“好啦,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太医说,你要养多久?”
福妈妈站在外间,非常紧张,几乎竖起耳朵听里间的声音。
虽然影影绰绰,却能感受到里间完全是一派平和和温馨。
难道不应该是大奶奶哭诉今天的遭遇,大爷百般安慰,或者大怒吗?
秦疏影今日毕竟遭受了侮辱,放在一般的人家,这就是失去*贞*洁了。
可是,为什么离间如此平和?
难道,他们现在都只是在强颜欢笑,故意不提这件事?
大爷这是怕大奶奶难过、愧疚,所以故意插科打诨?那么,他心里究竟会不会在意呢?今后会不会以此冷落大奶奶呢?
福妈妈这边如同热锅里炸饺子地胡思乱想着,那边的秦疏影和梁辙根本就没有按照福妈妈的剧情走。
秦疏影已经打定主意,将来是要和离的,如今只是同盟,哪里还去管那么多。
梁辙在边城,早就见惯了风格爽朗的少女,她们和情*郎拉手、夜*宿,并非多叛经离道的事情。若是两人谈崩了,爱*情不再,彼此道别,另寻新*欢,稀松寻常。
秦疏影不过被梁杰和梁渊拉拉扯扯了几下,那又如何呢。
梁辙根本就没去想这件事。
他恼怒的是梁杰和梁渊竟然敢对秦疏影下手,如何让他们罪有应得,这才是他梁辙该考虑的事情。
“养几天就好。来,我说,你写吧。”
梁辙缓缓说着药方,秦疏影认真写下来。
写完之后,秦疏影吹了吹药方,说:“罗梅香没少说你顽劣,伯爷大约也以为你只是一介莽夫,不通文采。今儿在御前展露了你的博闻强识、过目不忘,伯爷没有吃惊吗?”
梁辙一笑,“知我者,疏影也。”
不用他说,秦疏影也知道他今天装牛*逼装得很过瘾,太医写的单子听了一遍就背了下来,梁云山岂不惊讶死了。
秦疏影顺便拍了拍他的马屁,“梁岩均说过,你过目不忘,辩才极佳,军中战略,得心应手。”
梁辙哈哈一笑,笑得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叫唤:“啊哟哟!”
他原本哪有这么娇弱,当年差点死了都没叫一声。现在不一样啊,秦疏影就在跟前呢,他喜欢看她着急自己的样子。
果然,秦疏影忙放下药房,“子由!哪里疼?”
“好多地方疼,夫人帮我看看吧。”
“嗯。”
秦疏影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揶揄,伸出手去,揭起他的短衣,刚要揭他的裤子,忽然一怔,停了下来。
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梁辙依旧趴在榻上,“夫人,怎么了?”
秦疏影想了想,笑了,摇摇头,说:“你那里我不能看。”
看了就要对你负责,我是要和离的。
梁辙看不到她的脸色,以为她害羞了,逗她:“哪里不能看?”
秦疏影放下了心事,面对梁辙的这句话显得十分坦然,“你的屁*股啊。”
这下,轮到梁辙不好意思了。
屁*股……
小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也不害羞。
梁辙不吭声了。
自己多雄武的一个人,竟然趴在这里,让人家看屁*股……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渐渐有些尴尬起来。
梁辙不喜欢和秦疏影在一起的时候闹安静,想起秦疏影爱说正经事儿,咳嗽了一声,道:“你知今儿陛下是怎么降爵位的吗?”
这事儿,秦疏影还没问呢。
不过,她心中也有些成算,便说:“陛下只怕早就想要降爵了,只是没有合适的由头和借口。这下,你将这个由头送到他手里,陛下会承情的。”
梁辙呆了一下,随后苦笑道:“疏影,什么事情都让你说完了,你当真厉害。”
“我厉害哪有子由厉害?子由不过半个时辰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好法子,布下这么一个局,既解决了陛下长久以来头疼的事情,又大大削了罗梅香一等人的嚣张气焰,还让伯爷投鼠忌器,以后不敢随便再动我们。子由运筹帷幄,我哪及子由。”
“疏影,你足不出户,我与你所说也有限,这件事虽然有些盘算,却根本不曾与你提过。你缘何会推测如此精准?”
秦疏影不甚在意地说:“设身处地去想啊!朝堂风云和内宅之争极为相似。对罗梅香来说,我嫁过来之后就是她的极大威胁。若是有人帮她找到了我的很多错处,她必定会借机行事,好生打压我一番。不过,她可不见得就会喜欢那个寻到我错处的人,除非那个人是她的心腹,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子由,对陛下来说,你是那个人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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