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到韵云居的时候,只见小丫头若秋和蓉淳两人跪在张氏和姚氏的跟前,面前放着的是弄碎的玉镯。
姚氏抬头见她过来了,嘴角微扬道:“少夫人来了,正打算派人去请你过来呢。”
话音刚落,众人皆向她看来,连同小丫头若秋一起,那张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无辜的眼神仿佛在向她深感抱歉,好似是她连累所致。
笙歌冲她微微笑了一下,递过去一个安定的眼神,好让她把心放下。
待笙歌坐下之后,紫竹便过来奉上了茶。
“少夫人,请用茶。”
笙歌看了她一眼,微点了下头,端起茶杯,轻轻揭开茶盏,漫不经心的徐徐地吹着茶气,也不急着说话。
倒是一旁的姚氏见此,自个先坐不住了,微皱着眉道:“既然咱们少夫人也来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姚氏随看向张氏,带着质问的口气说道:“姐姐,这个玛瑙玉镯乃是我母亲当年为我出嫁时特地准备的,如今被你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给弄碎了,难道姐姐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瞧这架势,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氏看了看自己的丫鬟,对姚氏说道:“妹妹莫要着急定罪,这件事情前后我并不知情,你总得等我理清了头绪再说。”
姚氏却不以为然:“姐姐,这件事还有什么不明了的,我的玉镯碎了,就是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弄碎的,这是我的丫鬟蓉淳亲口告诉我的。”
是非曲折也不能全凭她一个人说了算,若秋这丫头什么样的为人,张氏再清楚不过,如果真心做错了事,只怕这会不用她问起,自个就主动认错了。
看着小丫头脸上的泪痕,她心里为之一动,怕是受了委屈才会如此,哪里像姚氏说的那样。
张氏抬眼朝下面跪着的若秋看去,她语气平静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将前因后果一一向我如实禀告来。”
姚氏闻言,顿时心生不快,脸色一时难看道:“姐姐这么问分明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张氏道:“妹妹这般急着要处理此事,莫不是心中有鬼混吧,既然事关我这个丫鬟,总得听听她怎么说,不然问都不问一声,就将人罚了,让府里其他人看了作何感想,到时岂不是寒了人心。”
姚氏才不信她这些话,分明是想维护自己的丫鬟是真。她淡淡的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氏见姚氏不说话,便示意若秋说下去,小丫头领了命,将事情如实向张氏细说了一遍:“……回夫人,事情就是这样的,二夫人的玉镯,奴婢碰都不曾碰过,何来弄碎之说,奴婢实在不清楚蓉淳为何要满口谎话,如此诬陷奴婢……”
若秋说话的时候,平稳有度,一点没有慌张之态。
一旁的笙歌不慌不忙的低头喝着茶,之前她交代的话,看来若秋是听了进去。只要拒不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就算别人有心栽赃,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听了若秋的话,她身旁的蓉淳一时急了,她立马说道:“你休要胡说,明明就是你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不看路,这才撞碎二夫人的玉镯,要不是你的话,二夫人的玉镯也不至于弄坏了,当着主子的面,你莫要狡辩。”
若秋顿时苦笑不得,整个事情她再清楚不过,哪里像蓉淳说的那样,分明就是在胡乱编造。
若秋刚要开口去反驳,只听张氏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因用力过度,茶盖瞬时掉下来。
一时间,蓉淳和若秋两人吓得都不敢再说话了。屋子里气氛有些异常。
张氏目光一敛,冷冷地看向蓉淳:“我问若秋话,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插嘴的,难道这府里的规矩都当成摆设了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蓉淳听得身子有些发抖,脸色也渐渐开始发白。方才她也是着急,担心张氏要是听信了若秋那丫头的话,那自己不就成了诬陷他人了。情急之下,她才没想有想那么多。哪知自己的莽撞,反倒是惹了大夫人不快,这不是她一个奴婢能担当得起的,想到这里,蓉淳倒吸了一口凉气,把目光移向了姚氏那里。
姚氏本来就不大高兴,听到张氏说的这些话,心里就更不快了。蓉淳说到底是她的人,张氏这话听得让她格外的刺耳,这分明就是在拐着弯的指责自己的不是,说蓉淳不受规矩,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
姚氏语气不快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说我由着自己的丫鬟没大没小。我在顾家这么多年了,一直循规蹈矩,平日里在姐姐您的面前,也未曾有半分不敬之意,姐姐若是这么说,可就要伤了妹妹的心了,这让妹妹我真心难过。”
笙歌不动声色的慢慢放下茶杯,暗自生想,这二夫人的演技果然是一流,说什么未曾有半分不敬之意,印象里,她记得这个人张扬跋扈,哪里像她说的这般礼让。
不过,她也只当听听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张氏明知姚氏故意这么说,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得不出声说:“看你说的我好想在针对你似的,我只是教训了这丫头几句,你就舍不得了。你倒是对自己的丫鬟护得紧要。”
只听信自己丫鬟的一面之词,就信誓旦旦的过来找自己的丫鬟问罪,当真是不明是非,不辩黑白,连解释都懒得听。当着她的面,直接就想拿人问罪。
姚氏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她道:“姐姐说笑了,这一点上,妹妹可比不得姐姐。好歹妹妹来了也有半天了,在玉镯的事情上,姐姐却一直未给了说法,难道是有意想包庇这个丫鬟?况且蓉淳也算是跟了我多年,这份忠心我还是信得过的,总不至于她自己故意把玉镯弄碎了吧,我想换做其他人,应该不至于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蓉淳自己有没有弄碎这个玉镯张氏并不清楚,可是对自己的丫鬟,她还是愿意去相信。只是眼下姚氏一般咄咄逼人的架势,如果她不给个说法,难保不会被人说成存有私心,包庇自己的人,以后她将如何树立威信,如何在这个家里立足。倘若称了姚氏的心,罚了若秋,万一小丫头是冤枉的,岂不是随了别人的心,寒了自己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