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发了话,素织只得照实说。
她起了身,低头交代道:“奴婢私下里向府中打听姑爷的事,不巧被姑爷撞见了,这才来找大小姐问问清楚……”
笙歌心中一跳,心道,这丫头没事打听顾以澂做什么,当着他的面又不好直接问素织原因。毕竟下人私自打听主子,是大不敬的事,稍个解释不清楚,便是要受罚的,她实在想不通素织为何要这么做。
顾以澂却在这个时候出声道:“她既是你的丫鬟,做这种事无非有两种可能”。
嗯?
木笙歌转过身,看着他不语,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顾以澂先不急着说,静静抿了几口茶,才继续道:“要么真是她自己自作主张,不过顾家的家法甚严,对待这种行为,一向是绝不允许,严惩不贷……”
她并不清楚顾家的家法,不过府上的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说不定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笙歌平复了下内心,问道:“你方才说有两种可能,那么另外一种呢?怎么不继续说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愿意出现第一种可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丫鬟受罚。
顾以澂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至于另外一种嘛。”他顿了顿,“她是你的丫鬟,自然听命于你,你说呢?”
顾以澂这话暗含深意,素织是她的丫鬟,如果不是自己交代她这么做,区区一个丫鬟,是没有这个胆子做这件事,更没有理由这么做。但是自己明明就没有让素织做这样的事。
她静静的想了一下,素织这次确实有错,难不成顾以澂过来是兴师问罪?若真是这样的话,她必须得想法子帮素织,再怎么说,这丫头到底是她的人,平日里也是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索性,她就承认道:“大少爷说得没错,我是她的主子,她私下打听你的事,便是我授意她去做的。背着大少爷做这样的事,确实是我不对,要是因此惹了你不高兴,那罚我就是,我这个丫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大少爷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未免有失了风度。”
素织睁大了眼睛,想要张口解释,被笙歌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顾以澂似乎有点惊讶,怔怔的盯着她。
被他一双眼眸看着,笙歌浑身不大自在,忍不住说道:“大少爷看我做什么?”
顾以澂嘴角微动,漫不经心的说:“夫人此举出乎人意料,所以我得好好看看。”
什么叫出乎人意料?这话听着总觉得别扭似的。
她撇了撇嘴,反驳道:“说到出乎意料,笙歌可比不得大少爷,想必木家里的那些下人应该跟你说了不少。”
顾以澂心下怔了怔,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提起这事。当初因为对她好奇,便让流云借着打赏的机会向木家的下人询问她的事,那些下人在木家待了多年,主子的事,应该听了不少。当流云将打听到的事罗列好交代他的时候,心情不知怎的几度复杂。也渐渐有些明白她为何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他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安静。
笙歌正暗自猜测他接下来会如何发难,谁知默了一会,他却嘴角突然出现一抹笑容,慢慢说道:“今日若不是被我撞见了这事,我竟不知夫人从何时起对我的事感了兴趣。不知夫人想知道什么,我人就在这里,问别人,不如问我这个当事人,想必更为准确些。”
木笙歌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缓过神来时,眼前这个男人已起身径直走到了她面前,这样近的距离,她感觉自己心跳跳的好快,慌忙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顾以澂耸了耸肩,又道。
对方步步紧逼,她觉得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哪是她想打听他的事情,要不是为了素织这丫头,她断不可能会说出刚才那些话来,这下好了,反倒给自己挖了个坑。
眼下,她得冷静下来。她想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你这么突然问我,我都不知道要问你什么了。”
关于他的事,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话是自己说出口,怎么的,她也要把这个事给圆下去。
她咬了咬唇,道:“眼下我一时还没什么头绪,要不我回头把想要问的问题写下来,列一份清单给你,你看如何?”
她只想快点结束与他的对话,再说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以澂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也好,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想必你应该饿了,我让人准备了晚膳,不如夫人同我一道用膳。”
笙歌一听,忙摆手拒绝道:“我不饿,不饿的,既然大少爷已准备了晚膳,还是早些去用膳吧,饭菜凉了可不好。”
看她甚为嫌弃自己的模样,顾以有些苦笑不得,别人都巴不得找机会向自己示好,这个女人恨不得远远得躲着自己。不过他也不作勉强,拿了香包,便离开了。
一旁的拾锦,暗自叹了叹气,她心道,大小姐也真是的,机会来了,却丝毫不懂得把握,还把人往外推。况且这姑爷又不是什么外人。
人走后,笙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人给送走了。
接下来该好好问问素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脸色平静的看着素织,说道:“人已经走了,说吧,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去打听他?”
素织本想偷偷打听的,不想却惊动了姑爷,还为此给大小姐添了麻烦,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更多的是自责。眼泪一时没忍住掉了下来,她抹着泪解释道:“奴婢只想多打听点关于姑爷的事,好让小姐多了解些姑爷,不至于以后难以揣测姑爷的心思,被他轻易看穿。奴婢没想到被姑爷撞见了,还连累了大小姐,是奴婢的错,不该自作主张,您罚奴婢吧。”
她想起自己先前无意说的话,这丫头之所以打听顾以澂也是为了帮她罢了。
她从袖口掏出手绢,擦了擦素织脸上的泪水。
素织看是大小姐的手绢,身子忙往后缩了缩。
“大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她低低道。
笙歌声音轻了下来:“什么使不得,你为了我差点被大少爷罚,一副手绢而已,没什么使不得。倒是你,下次别做这么傻的事情了。”
素织点点头,想了想,说:“小姐不怪奴婢就好,不过奴婢觉得姑爷不是真的想罚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