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琳走下楼,看到了毛行长,差点就笑起来,大清早的,他戴着一副墨镜和一个口罩,站在那里警觉地朝四周观望,走过他边的人,也觉得这人好奇怪,无一例外地朝他看。
“毛行长,你这是怕人家认出你,还是怕人家认不出你?”沈琳琳问。
话一出口,沈琳琳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和毛行长说话这么随便了?
以前沈琳琳看到毛行长,就会有所有下属看到领导时的那种自然反应,人会下意识地紧张,今天怎么自己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反而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也难怪,沈琳琳昨晚见到了这人的丑态和狼狈以后,想要让她对他还有敬畏,那起码也需要时间。
毛行长根本就不在意沈琳琳说什么,他用手拉了拉沈琳琳,转就往通道里面走,沈琳琳跟了过去,走到头左转,是个死胡同,一般很少有人会到这里面来。
看样子他是一到这里,就把这周围的地形摸了个遍。
两个人站住,沈琳琳问:“毛行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毛行长为了说话方便,这才把口罩摘了下来,沈琳琳看到,差一点又笑起来,她看到毛行长的脸是肿的,还有一道道抓痕,渗着血,显然是王玲花的杰作。
也怪不得他要戴口罩。
沈琳琳憋住笑,看着毛行长,毛行长看上去心绪不宁的,他急急地问:“今天,可能有人会来向你了解况,你会怎么说?”
沈琳琳明知故问:“了解什么况?”
“嗨,就昨天晚上的况,我们怎么回酒店的,怎么进的房间之类。”
“噢,原来是这事,谁这么无聊会来问这些?王主任?”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可能是纪委,或者公安。”
“照实说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不是就走了吗?”
“对对,你就走了,那你会怎么说?”
“我们下了老年的车,坐电梯上楼,我没找到我们房间的钥匙,你就说把谭淑珍先送你房间去,把她送进去你房间,我就走了,就是这样。”
毛行长的脸刷地白了,他慌乱了一下,再开口,就有些结结巴巴:
“小沈,那个,琳琳,你能不能不这样说,就是,就是不要说我们把谭淑珍送去了我房间。”
“不这样说,那怎么说?”沈琳琳奇道。
“你就说,我们到了楼上,把谭淑珍送去了你们房间,放在上,我就走了,过了一会,你也去你阿姨家了。”
沈琳琳看着毛行长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你就这样说就是。”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啊,我这样说,那不是欺骗组织了?”
“琳琳,我求求你,你就当是帮帮我,真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哎呦,毛行长,我可不敢当。”
“真的,真的,琳琳,我知道你一直想到工会工作,我答应你,这事过去之后,我一定把你从柜面调到工会去。”
“工会不是有谭淑珍吗?”
“哎呀,你觉得,她在行里还能呆的下去吗?”
“这倒是。”沈琳琳笑道,“就算你怜香惜玉,王主任也不会放过她,对吧?”
毛行长拼命地点头,他说:“对对,你明白就好,你只要这样说了,她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我保证。”
沈琳琳狐疑道:“毛行长,你现在说话,还管用吗?”
“管用管用。”毛行长说,“只要我们不离婚,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你也知道,你们王主任,看在儿子的份上,不会和我离婚了,她还想保住这个家。”
沈琳琳沉吟了一会,问:“你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保证算话。”
沈琳琳说,好吧,我是不是只要和他们说,我们三个人上楼,把谭淑珍扶到我们房间,你就回去自己房间了,过了会,我也走了,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对对,你只要这么说,其他什么都不用说。”
“好吧,那我答应你了。”
沈琳琳答应毛行长,不仅是为了毛行长承诺,会把她调到工会,说实话,她这时候对毛行长能不能过这关,还是将信将疑的,她答应毛行长,更主要是为了毛行长那句,谭淑珍在银行待不下去,为了这个,沈琳琳觉得撒个谎真是太值了。
“谢谢,谢谢琳琳。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好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没事我回家了,早饭才吃了一半。”
“没了,没了,就这个事。”
沈琳琳挥了下手走了,毛行长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影转过弯消失,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把口罩重新戴好,低着头走了出去。
凌晨的时候,老任听到消息,赶到毛行长家里,把毛行长拉进书房,让毛行长把事原原本本和他说一遍。
老任是毛行长的铁哥们,毛行长这时候心里正七上八下,不知道明天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看到老任,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哪里还敢隐瞒。
老任听毛行长说完,问;“公安来的时候,你们在谁的房间?”
“我的呀。”
“幸好幸好,老毛你命真大。”老任叫道。
“怎么了?”毛行长奇怪道。
老任用手指点着他,骂道:“你他妈的真是色迷心窍,我就不应该管你,你这是强知道吗?你以为是记过降职或开除的事?这是要坐牢的。”
毛行长吓了一跳:“我怎么强了?我都没来得及进去,公安就进来了。”
“那也是强未遂,也是要坐牢的,只要谭淑珍咬定这事她不知道,她不愿意,你就铁定坐牢。”
“这么严重?”毛行长脸都吓白了,“是不是真的,老任,你不要吓我。”
“真是个法盲,你这不是强,那什么才是强?我问你,那谭淑珍,会不会说她喜欢你,是自愿和你发生关系的?”
毛行长想想谭淑珍这个人,又想到他们那天在西湖边的谈话,毛行长沮丧地说:“应该不会。”
“确切一点,会还是不会?”
“不会。”
“那你就死定了,证据确凿,杭城的公安都可以证明,他们进去的时候,你是光着股的,你想赖都赖不了。”
“不行不行,老任你一定要救我。”毛行长急了,“老任你肯定有办法的。”
老任叹了口气,说:“还好你小子命大,事是发生在你的房间。”
“这个,在哪个房间,有什么区别吗?”毛行长纳闷了。
“不是有什么区别,是区别大了,要是在她们房间,你就说不清了,没人帮得了你,现在在你房间,谭淑珍就说不清了,明白吗?”
毛行长摇了摇头:“不明白。”
老任瞪了他一眼:“就这个智商,也不知道你行长怎么当的,你去她房间,你就是强无疑,在你房间,你可以说是她来找你的,你们就是通,是作风问题,现在明白了?”
毛行长好像是有一点明白了,老任说:“当然,你要想没事,还要你前面说的,你们行里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沈琳琳。”
“你还要沈琳琳帮你,她要是说上去是到你房间,你就完了,她要是说,上去,你们是把谭淑珍送回她们房间,她就走了,你坚持说,是谭淑珍在她走后,过来你房间找的你,这样,就要谭淑珍证明,她没有过来找你,她怎么证明?公安是在你房间发现的你们。”
毛行长拼命地点头,这下总算是明白了。
“还有,那什么你都没来的及进去的话,就不要说,真要说,你就说,这次没来得及进去,但你们以前经常干。”
“我找死?那王玲花还会放过我?”毛行长叫道。
“你以为你说没进去,王玲花会相信?她就能放过你?”老任问,“你到底是想坐牢,还是怕王玲花不会放过你?”
“怎么又要坐牢了,你刚刚不是说在我房间就没事了吗?”
“那只是条件之一,昨天晚上,有大把的人可以证明谭淑珍酒喝醉了,醉酒的人属于无自我控制意识,要是你们昨晚是第一次,就算她到的你房间,你或想没有自我控制意识的女人,也是强,明白吗,要是你们以前经常干,就不是,还是作风问题,明白了吗?”
毛行长这下算是真的明白了,王玲花再可怕,也没有坐牢可怕,再说,说和谭淑珍经常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说不定还有很多人羡慕呢。
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趁着谭淑珍醉了,想强她,那才丢人。
丢人还要坐牢,毛行长觉得太不划算了。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县纪委和公安局的人来找毛行长了解况,纪委的先向毛行长宣布了县委决定对他停职调查的决定,接着让他老老实实地向组织交代问题。
毛行长于是就痛哭流涕地说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不够,学习不够,没能严格要求自己,对不起组织的信任,生活作风腐化,等等等等。
“你们发生过多少次关系了?”纪委的问。
毛行长想了一下说,我记不清了,反正我们单独出差的时候,一有机会,就会发生关系,有时候一个晚上都好几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我们第三还是第四次出差吧,在群英饭店,她说人不舒服,我就去给她买了药,送到她房间,后来就……”
“毛行长,你能把昨晚的况说一下吗?”公安问。
“昨晚,昨晚不是她拿了第一名吗,很高兴,喝了很多酒,我和沈琳琳一起把她送回酒店的,送到了她们房间,她们是两个女同志住一个房间,送到了我就出来回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她来敲门,酒好像有点醒了,我们在房间,正准备那个,公安就进来了。”
十点多,两个人找完毛行长后,去找了沈琳琳,让她回忆一下昨晚的况,沈琳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又不在酒店,我看谭淑珍躺在房间,也没什么事,就出去了,后来等我回去,他们人都被公安带走了。
“你说谭淑珍躺在房间,哪个房间?”公安问。
“我们房间啊,还会哪个房间?”
“平时,你们一起出差的时候,你觉得你们行长和谭淑珍关系怎样?”纪委的问。
“这个,应该很不错,她那个人,哼。”沈琳琳冷笑了一下。
“哦,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错?”纪委的继续问。
“就昨天晚上,我们前面在喝酒的时候,我坐在谭淑珍这边,毛行长坐在那边,我看到毛行长都这样搂着她的腰,关系不好,能这么干吗?”沈琳琳看着他们,一边比划,一边问。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